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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嬷嬷也察觉到,世子就是世子妃的镇山石,能让她急躁的情绪瞬间平息下去。

宋筠发现孟嬷嬷目光,问道:“我有个疑惑。”

孟嬷嬷:“世子请讲。”

宋筠冷若寒霜:“这些事,你跟我讲也一样,为何一定要见世子妃,又或者,你觉得能从世子妃这里能得到什么……是我给不了的?”

孟嬷嬷的神色出现一丝松动,虽然只有片刻,还是被宋筠和方知雨都捕捉到了。

她低下头,没有言语。

宋筠走到近前,从高处向下扫量,“要知道,你求的是她,就算她应诺让你活下去,我也可以要你的命。——但凡你敢盘算任何伤害她的事!”

“世子多虑了。我如今这模样又能盘算什么?”

宋筠冷哼:“如今是盘算不了,可你想要的是活下去,活在黑暗里,还是活在艳阳下,可不一样。”

言下之意,如果你活在艳阳之中,可以接触到其他人,就能将盘算实践,就能害人。

孟嬷嬷也是个聪明的,立刻理解了宋筠的意思,忙道:“好,我坦白。之所以要见世子妃,是因为我知道世子妃在查当年旧事。我本以为世子您没参与其中。”

“哦?”此一声后,宋筠并未多言。

方知雨也跟着“哦”了一声,“我也突然想到一处不合常理的关键所在。”

孟嬷嬷刚抬头,就听方知雨问:“送延心王小马驹的是程家哪位少爷?”

她一直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突然灵光一现,想起庄姬曾经提过,那匹马是宋简舅舅送的。

孟嬷嬷绝口不提,还故意强调太妃在事后出尽手段,就是为了错开他们的注意力。

方知雨问了那个关键问题,一直云淡风轻的孟嬷嬷慌了神,眼底所有凌乱朝四处散开。

即便她很快垂下头去,却再也没法瞒过宋筠和方知雨。

“你以为不讲,我就查不到?”宋筠道:“你以前的主子,已故大夫人的儿子——程家大房嫡子。”

“哦!”方知雨故作惊讶:“原来适才不提,是为了保他呀!”

方知雨信步而前,与宋筠并肩而立,轻声嗤笑:“你身在二房,心存大房啊。”

孟嬷嬷一直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知雨将手腕挎上宋筠小臂,“夫君,我们回吧,这人一点也不坦诚。听多了容易上当。”

宋筠“嗯”一声,拍拍她手背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就听得身后之人道:“之前我就讲过,一切是我个人所知所听,并非事情的完整面,有些忘记了,或者缺了一些细节,也情有可原。”

语气平缓,看来已经冷静下来。

方知雨发出一声笑:“那就奇了,不顾简儿,出卖清溪,回到程家二房做事,却替大房嫡子做遮掩……”

她回头,语带讥诮:“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位程家大少爷是你生的呢。”

方知雨的眸中,宋筠的余光里,都瞧见了孟嬷嬷明显的僵直,从脚尖到发丝都顿住了。

可方知雨却把自己吓一跳,忙向宋筠投去一个求助目光:我随口乱讲的!

宋筠轻轻点头:可能猜中了!

方知雨小脑瓜活泛,立刻道:“无所谓,反正简儿舅舅送他小马驹,以致摔坏脑子,我们就送他舅舅一点意外,断条腿嘛!”

“呵呵……”地上的孟嬷嬷突然笑起来,“世子妃真是……这种没来由的猜测也当得真?”

孟嬷嬷不认!

只要不认,就没法坐实!

钟会用刑都没能撬开她的口,可见她心性之坚定,行事之聪明。

事情到这一刻,算是彻底聊崩,只有抓住对方把柄,才能得到当年真相。

方知雨急,但也知道不能急。

她嫌弃地将披风丢到孟嬷嬷身上,拽着宋筠回到地面。

“能不能把程家大房嫡子抓来,当着她面给几脚?”

宋筠摇头,宠溺地捏捏她的脸颊,“你以为嫡子跟那个四房五少爷一样,丢了就丢了?”

方知雨诧异,突然想起的确还有个少爷被押住了呢!

宋筠道:“程家大房大少爷乃长房嫡子,年三十八,已经接手程家大部分生意,出入都有护卫,哪是轻易能绑的?”

“程家四房五少爷是四房最小的少爷,刚满十六,生母是个丫鬟,连名字都没留下就没了。程家表面到处寻找,实际没人真心管顾。”

方知雨不解:“他爹呢?”

“他爹有六个儿子,任何一个都比他得宠,态度是能找便找,能救便救。”

讲到此处,宋筠突然发出一声笑:“钟会没审,他自己就吓得交代了一切——请见钦差护卫统领,就是想用钱买个官。”

方知雨瘪瘪嘴,“也不找个大点的官送钱,一个护卫统领能给他什么?”

宋筠笑:“因为他身份低微,能力有限,只能触到这一人。”

方知雨听后,眼底全是鄙夷,“没买成?也不能拆穿?罪不至死……放了吧。把他放回去,借着混乱,把大房的绑了!”

宋筠:到底还是想绑人。

此事他已有安排,也没多讲。

但方知雨的思维已经跳远,“宋筠……”

她唤他全名,就是要讲严重的事。

宋筠朝她看去,却见那双杏眼里藏了无数意味,最后的最后,只讲一句话:“那是你祖母。”

那是他祖母,是淮王生母,若真将太妃所为公开,将之扳倒,后果又如何?

淮王肯定不愿背负不孝之名,也不能容忍家丑外扬……难道还能将太妃扭送衙门不成?

宋筠张开双臂,将她揉进胸膛。

“你不是最喜欢讲‘船到桥头自然直’吗?到时候,自有法子迎刃而解。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必要时,也可以站在你前头。”

这就是愿意跟她并肩,与太妃对峙咯?

方知雨心情稍有好转,在他胸口蹭了蹭:“怎么站啊?这样抱着站?”

“娘子若不觉得羞,为夫定舍脸相赔。”

两人就这样互相依偎,直到被寒风吹得挨不住,才爬上葡萄架,回到酒肆后院。

钱刀、虞珩慎、钟会三人已经将酒和小食全部消磨。

不用故意做痕迹,便准备直接回去。

宋筠交代,借海寇名义敲程家一笔钱,把人全乎全尾放回去,不要留下后患。

至于敲多少都随他们,得了钱分一分好好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