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郡,巨野。
王台村。
烈日当空,酷暑之下,
身覆甲胄,简直就是折磨。
几十万战场又水泄不通,很多兵卒因为极端炎热,已经出现晕厥了。
但此时,乃是战场搏杀关键时刻,脱甲就是死路一条。
“咚!!”
“咚!!”
“咚!!”
两大强国,战鼓如雷,响彻这方天地。
战场之上,从苍鹰的角度看,红色海洋跟黄色海洋在不停碰撞,溅起无数浪花。
而那每一朵红色血雾,都是楚宋两国骁勇之兵的血肉。
此刻,战场发生了一件大事,两股特殊的水流相撞了。
虎卫军两个营跟黄公将军宁泽的主力军正面对决,
尤其是卓神通部,他们面对的是宁泽本部七千人马。
树要皮,人要名。
黄公将军战场威名赫赫,其本部最精锐的一方还是很强的。
阳城侯面露担忧,提醒周云道,“赵王,卓神通部毕竟实战少,要不要后方支援?”
将台之上,身覆玄甲,挺如苍松,周云注视着前方战场,
他思索之后,从一旁拿过令旗,缓缓抬手,但却突然放下了。
很奇怪!
战场的形式很奇怪。
卓神通部按理说,应该赢不了宋国黄公将军的嫡系。
但这会兵神系统就是检测到了双方战力曲线,楚军大占优势。
虎卫军卓神通部正在突破宋国防线,黄公将军宁泽正在走向败退。
“侯爷莫要担忧,卓神通占了优势,无需支援。”
“咱们最大的难关还没来,必须留着力气。”
尽管周云打过罗浮山、打过野狐滩,且都是以少胜多。
但此刻王台村,绝对是赵王迄今为止,最没有把握的战争。
这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是一个新生的军事强国。
宋国三十余万大军中,旁观者也许不知道,但周云很清楚,
最强的不是十二方精锐,也不是五虎大将。
而是这十几天慢慢从各地集结的太平教徒,
这十万多人虽然甲胄兵刃都不算好。
但他们有一样东西,远远超过宋国这些所谓的正军。
那就是——信仰!
十二方主力占据宋国高位,短短半年,见惯了花花世界,
他们腐朽的速度,超过周云的预计,也超过了储进良的预计。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天公将军很清楚哪几支些部队能战。
所以,他六万中军,是由二万多天公军跟三万多太平教徒组成的。
这十万多汇聚来的狂热太平教徒,才是今天王台村楚军最大的威胁。
此刻战场之上,不过是宋国高层在消耗楚军的实力而已,
从大局和总体量来看,宋国军队依旧是客观实力更强的一方。
十里战线打成这样,只能说宋国小劣势,远远达不到战败的地步。
但将台前方,大纛之下。
面如玉冠,眼如星辰,身覆玄甲的大楚赵王很有信心,
这样打下去,赢的大概率会是楚军。
这个赢不是从战场上赢,而是从天下大势上赢。
因为只要王台村之战楚国不溃败,那从河南大战略来看,赢的也会是大楚。
宋国已经没有余力了,河南六郡的兵马全来了,
而大楚后方还有大量军队可以调集,双方战兵总数不是一个级别的。
更何况楚国还有万里江山,河洛改革的成果也会在几年内回馈楚国,那将是取之不竭的粮草跟银钱。
前方战场如火如荼,在赵王的刻意维持下,楚军整体占着优势,
并且,只要哪支部队出现战力下降的情况,周云能提前发现,立刻进行军阵变动。
正当周云聚精会神,调度大军时,
后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刘庶疑惑的接过了一卷楚册,
观看之后,遗憾道。
“主公,刚刚来了消息,帝都六万楚军,三日后抵达。”
闻听此言,帅台之上的楚人先是一喜,随后勃然大怒。
阳城侯在发牢骚,河洛朝堂是不是脑子有病,
六万人这个时候才调来,等他们来,就是喝汤都凉了。
周云没有理会霍同等人口吐芬芳,他摊开楚册,仔细观看。
“圣武元年九月十一,楚帝项济携禁军一千,带大印虎符,先后抵达伏牛山大营、厉山大营。”
“楚帝令武卫大将军南野、禁军统领崔浩,率领六万楚军前往河南,圣旨随军而来,命令听从赵王调遣……”
寥寥的几句话,周云很清楚洛阳圣武皇帝的困难。
这应该是项济犯轴了,肯定是他不顾大楚文武权贵的反对,
也没有通过乾政殿,直接皇帝放军队入河南。
如今河洛的情况已经变了,满朝文武为了各自的利益,
团结在太后跟宗人府的羽翼下,同项济和周云的新政对抗。
他们就像自然形成的顽固守旧老势力,而北疆双雄是激进的改革派。
他们希望河南战事糜烂,最好是大楚不胜,那样皇帝就必须倚仗他们了。
战争结不结束!天下庶民是否水深火热!
对他们这些权贵来说算什么?只不过是鼻尖上的一点点噱头而已。
正当阳城侯跟刘庶还在嘀嘀咕咕,遗憾六万人来晚了时。
他们猛然听见战鼓响动,楚军的节奏已经改变。
阳城侯余光发现,赵王周云已经下达了变阵的命令。
此刻战场之上,随着嗡鸣的号角响动,楚军开始出现了败退的现象。
刘庶瞳孔微缩,大为不解道,“主公,不是打个平手,打伤宋国就算了吗?”
楚军大纛之下,赵王周云眼眸冷厉,自信的道。
“没这六万人,本王只想打个稳妥仗。”
“但有了这股援兵,本王就可以把仗打烂了。”
“可是……可是,这样太冒险了,万一打不过?”刘庶也是兵法大家,他当然知道主公周云要干嘛。
大楚赵王想要重创宋军!
可是如此情况,到时候绞杀在一起。
天公将军储进良要是跟楚军拼命,那就胜负难料,连撤军的机会都没了。
闻言,阳光下,玄甲闪烁的周云,嗤之以鼻,自嘲的摇了摇头。
他毫不在意,眼眸中闪过精光,冷冷的道。
“打仗!哪有不冒险的?”
“难道跟蜀王一样,鼠尾两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