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危的“盛情邀请”之下,平南王正式住到了谢危的小院,享受着“天伦之乐”。
在实际上,平南王是在观察着谢危的状态,尤其是谢危和婉宁相处的时候的状态。
总的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怪!
按照他这么多年对于谢危的了解,早年间遭逢巨变,简直可以用“沉重”二字,来贯穿童年。
被自己的至亲之人推出,当做是活靶子,明明白白的就是被抛弃。
从天之骄子,落到敌军的手里,性命都不由自主,完全是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区别。
没上刑是一回事,但是对于一个七岁的小孩来说,内心之中的摧残,还真是像是火山爆发一样的剧烈。
再后来,谢危一无所有,唯一有的,那就是他的一条命。
拼尽全力的为平南王做事,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这才是谢危能够顺利长到现在的最大依仗。
从一无所有到现在靠实力被换做是“公子”,要说谢危的心里面不傲气,这是没有人相信的。
原本谢危就是一个极其自信的人,来自出身,更是来自他自己的实力。
平南王最不理解的就来了,每次看到谢危和婉宁在一起的时候,都有一种违和感。
直到这天,“这戏台子上面唱的是什么?”
一个男子死死的赖着一个女子,可是两个演员表演的清清楚楚,女子就是不喜欢男子。
水袖猛的一甩,恨不得砸在男子的脸上,好叫他主动离去。
可是男子被甩了一下,脸上诡异的显露出明显的畅快,好像是很满足的一样,鼻子就顺着女子的水袖过去,仿佛还没有被打够一样。
越看越觉得眼熟,平南王倒吸一口凉气,貌似他之前不只是看过一次。
“回王爷,金陵流传甚久的戏剧《还复来》。”手底下回复平南王。
“还……复来?”平南王心里面有种不对的感觉,怎么怪怪的,“还复来”是指那个男子一次又一次的纠缠那个女子吗?
平南王还在思考,抬眼就看到了婉宁和谢危一起走来。
还是谢危不自觉的落后一步的那一种,看向婉宁的眼神,怎么那么像是台上的那个男子看女子?
顿悟就在一瞬间。
平南王觉得自己悟了,这不就是一模一样吗?
谢危这么多年都记挂着一个人,现在重相逢,难道算不上是还复来。
他从七年前,就派人去查所谓“阿婧”的消息,结果什么东西都查不到。
最多的线索,还是从谢危那里得到的。
又是死死守着一个看起来粗糙丑陋的木雕,又是有事没事作画,画上面还都是同一个人物。
光是平南王自己都看到了很多次,更别提是负责监视的众人了。
“谢危,既然来了,就好好的看看这场戏,能不能看出来什么门道来?”
平南王是觉得,身为大丈夫,谢危这样的做派,可是不行的啊!
丢脸,丢他的脸!
赶紧好好的看看,知道大丈夫是该如何对待小女子的!
婉宁和谢危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平南王是什么意思。
看戏?那就看呗。
台上的两个角色,依旧保持着纠缠,甚至有着愈演愈烈的姿态。
“郎君……你我无缘呐!”女子再一甩水袖,语气之中是凄凄切切,仿佛有着万千的不舍和遗憾,实际上脸上的表情,却是万分的厌恶。
“不!不!不!”
男子是真的满脸悲戚,朝天大喊三声“不!”
声声泣血,字字涕泪。
“平南王让你看这个做什么?”婉宁靠近谢危,小声问他。
谢危自诩对于平南王的了解甚深,但是平南王刚刚说的那句话,谢危还真是不明白。
于是摇摇头,“王爷这会在想什么,我猜不到。”
总不能是现在想着,期盼天伦之乐了吧?
这岁数还没到啊。
平南王膝下并无子嗣,可是按照年纪来看,三十过二,毛三十五,四舍五入才四十。
在大乾,这并不算是一个年老的岁数,是真真正正的壮年。
谢危想不到,婉宁想知道,那就只能是胡乱猜,总不能是舞到了平南王的脸上?
直接大大咧咧的问,“王爷,你让谢危看戏,有什么说法吗?”
不能这么干,那就只能在看戏的时候找线索了。
正好台上的唱词到了“娘子——莫要抛下我!”
“洗衣做饭是我,端茶递水是我,难不成~是为夫做的还不够好,你要离开我?”
“莫莫莫~”女子再是一甩衣袖,“你容色渐衰,非吾所爱!”
婉宁明白了,这就是一出抛弃和挽留的戏码。
手边有折子,封面页写的就是《还复来》,能够猜到后面的剧情,就是那个男子从求而不得,到最后求而得之。
估计就是用这样死皮赖脸的方式,让女子不得不妥协。
“你日后可别像这戏里面的男子一样。”
“嗯?”他怎么了,谢危看着倒是觉得,貌似还是有些的可取之处的。
“死皮赖脸,长得还难看。”婉宁不只是注意到了男演员的行为,还有那层层叠叠的妆容掩盖也盖不住的丑。
在婉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谢危明显的愣了一下。
怎么感觉婉宁看到的,和他看到的,貌似有些不一样。
折子上面不是写了,二人是青梅竹马,刚刚成亲,新婚燕尔之时,郎君离不开娘子,在三番四次的请求挽留之下,娘子依旧是离家游玩。
第二次回家之后,再次受邀,这次郎君依旧是舍不得娘子,再次挽留人,这次倒是把人留下了下来。
看戏嘛,本来就是看个热闹。
这剧情前言不搭后语的,谢危也没指望,能在里面看出来点什么。
以往谢家的老封君过寿的时候,每个排的上号的女眷,都会点一出戏。
这一出《还复来》,正是那些刚刚新婚的夫人们喜欢看的。
谢危在这样的大日子,自然也是会出现的,这出戏看了也不止一回。
每次看都是那个样,没曾想婉宁的见解是这样的。
顺着婉宁的话往下,谢危倒是觉得,这男子确实是有几分痴缠,都像是限制女子的自由。
他悟了!
“以后阿婧想要去哪儿,我都陪你。”
婉宁朝着无人处翻了一个白眼,半天想到这个。
转念一想,倒是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