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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员外与周员外的商队已经出发了,他们带上了大批农药与成药。”

“岑地主和吴地主也在招人,不光要伺候药苗,药田开荒也要人。”

“修路相关已经写好了,只等着大人一声令下便贴出去。”

柳意坐在自己找木匠打的办公椅上,听着底下的人一一汇报。

刚来官衙的时候,柳意还不是很适应县衙的办公方式。

大安朝县衙的办公就一个字:慢。

彼此之间交接,要喝上一盏茶,接了诉状,要慢悠悠拖着等苦主撤状,再喝一盏茶,要是有那些着急等不起的,自然会送上好处,花钱买他们加快进度。

当然了,这些来送好处的人,也要与他们喝上一盏茶。

这种收受贿赂的行为还称不上犯法,大安朝的官衙,基本都是这么做事的。

也就只有收缴赋税的时候,县衙上下才能加快速度了。

这种慢,在柳意当亭长的时候就有了感触,她带着人用了十天不到的时间清光了附近盗匪,就相当于是干完了前任亭长一年的活。

柳意很不适应这种办事速度。

好在人类的适应能力是很强大的。

经过一个月的磨合,官吏们非常丝滑的适应了柳意的办公速度,并且朝她看齐。

不能看齐的,都已经回家去了。

也是神奇,“辞退”了几个说什么速度都快不起来的官吏之后,其他原本和他们说法一致的官吏,好像突然一下吃了灵丹妙药,办公速度快到飞起,且细致认真无遗漏。

这些官吏们也不敢说柳意什么,只偶尔自嘲一句“柳大人乃是神医,懒病也治得”。

好在柳意虽然见不得人办事慢,可她出手大方,发钱准时啊。

是的,大安朝还在的时候,给官员们发送俸禄,是不准时的,偶尔还会拖欠,像是那种被层层克扣的情况也不少见。

大安朝本就薄俸,还要被克扣,发到官员手里的钱,几乎就只有三瓜俩枣了,这也就导致了穷困县的底层官吏在家中地位其实并不高,因为没多少收入啊。

尤其是大安朝最后活着的那几年,胡县的上下官吏几乎都没见过俸禄,所以朝廷默认官员可以收受贿赂,毕竟总不能让人家白干吧,只能让他们去祸害百姓了。

还是马校尉当上了胡县的老大后,才开了粮仓,给官员们继续发俸。

也正是因为如此,胡县官员们对于马校尉很是推崇。

而到了柳意上位之后,她更直接,不光俸禄准时发,甚至还干脆重新制定了官吏工资表。

像是普通的衙役,说起来也是个小吏,但之前的俸禄标准是一年三两银子,还是一年一发,相当于一个月收入250文。

这低廉的俸禄,就差把“你去找老百姓将钱榨出来,榨出来多少你自己花”写在上头了。

柳意将衙役的俸禄提到了十二两年俸,每月一发,也就是一个月一两银子。

一下子就涨了四倍。

放在胡县,一两银一个月已经称得上是高收入了,原本还觉得如今活计比以前重了不少的衙役们立刻欢天喜地起来,现在柳意喊他们做个什么事,一个比一个积极。

其余官吏们也是一样,俸禄一被提高,就算是觉得如今做事要比以前多,也是没二话的。

且做惯了之后,也渐渐上手,并不觉得如何辛苦了。

柳意也说了:“如今俸禄也给你们提起来了,这些月俸每个月一发,够你们生活不错的,若再有向百姓收受贿赂,压榨良民的事发生,可就不单单只是革了差事的事了。”

县衙官吏们都接受良好。

主要是,胡县穷困,就算他们想要压榨油水,百姓们也没几个钱给他们压榨啊。

官员还好,那些小吏尤其是了。

若是赚得俸禄能让全家吃得饱,都是本地长大的,父母亲长还在,谁又愿意在自己家乡落个恶名声了。

现在,压力就来到了柳意这边。

哪怕是在现代,单单只是给员工开工资的公司老板,每个月支出就要不少。

就算公司里只有十个员工,一个人工资五千块,一个月老板就要开出五万的工资。

更别提,柳意现在相当于是一整个县加上一堆流民的老板了。

创业初期,果然艰难。

还好,“员工们”要求也很低,只要能让他们吃得饱饭,他们什么都愿意干。

再加上之前卖安宫牛黄丸赚的钱,才算是勉强撑过了创业初期的纯吃钱阶段。

而且,秋收之后的收缴赋税也很顺利,如今朝廷没了,收多少都是柳意说了算,收到的粮食银钱也都是她来安排。

柳意带着县衙那几个仅存的文吏,又将吴妙茵和吕吉从长湖亭喊了上来,合计了两天才定下收税多少。

大安朝是真的黑啊,人口税,土地税,免役税,这三种百姓需要交的税,能够直接刮去百姓年收入的百分之七十五左右。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大安朝快要没了的最后一年,因为当时已有战乱,而朝廷国库被祸祸得干净,加上官府层层收割,最高点收税甚至高达百姓年收入的百分之九十。

这代表什么?

代表百姓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做农活,不但剩不下什么粮食银钱,还倒欠官府钱。

要是交不起税,壮丁拉去充军,田地抵押给官府,房屋也是同样,官府逼着人卖儿卖女来交税并不是话本故事,而是真实出现在大安朝的事。

也难怪大安朝的“揭竿而起”格外多,要是柳意穿越到那个时期,高低要往鱼肚子里面塞上“医大兴,柳意王”。

胡县偏远也有偏远的好处,因为太偏了,又穷,等到朝廷的公文慢悠悠送到这里的时候,朝廷已经名存实亡了。

那些曾经被强制征兵的百姓跑了一两个回来,带来了外面乱了的消息,胡县又有马校尉坐镇,这才让上一任县令放弃了“走之前再捞一波”的想法,直接带人离开了这小破县。

县吏们将这个前情提要告诉柳意,是在告诉她,百姓们早就被大安朝压榨的麻木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她杂七杂八的赋税加起来要收百姓年收入百分之七十,百姓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倒是吴妙茵说了一句:“这也有些多,今年太乱,也应当为百姓手头留些余粮,充当安抚民心之用。”

照她的看法,最好还是减免一些赋税,毕竟要是真的按照百分之七十来收,百姓手里不可能还剩下百分之三十。

这一年吃喝也是花销啊,若是真的这么收,百姓手里相当于一点存钱都没了。

“大人刚刚上任,又一向有民心,若是少收一些赋税,百姓也会感念大人恩德。”

县衙小吏有不同看法:“如今县衙各处都要钱,收留流民也要钱,若是不从百姓身上收得大量赋税,钱从何处来?”

吴妙茵:“农药可售卖,胡麻油也已经送出外地有了销路,再加上制药,如何不能赚得钱?”

“是能赚得钱,可这些都要时间,若是钱花没了,还没有新的钱粮补上,接下来必定生乱。”

“就怕收税过高,现在百姓就要生乱,本来百姓就对官衙接济流民有意见,担心流民占了他们的地,若是此刻再收多税,百姓难免不会认为是因为官衙收容流民才会如此。”

两人说着说着就争辩了起来,倒是没有火气,也都算得上是平静阐述自己的观点。

这放在大安朝,在主官面前这样争论,肯定是要被拉出去训斥一顿的,但柳意却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辩论。

其余官吏也都见怪不怪了,柳意上任之后,改了许多旧规矩,又添了很多新规矩,其中一项便是“开会”。

开会的时候,有人意见不同,可用自己的观点互相辩论,其余人若有不同观点,也能加入进来。

柳意安静听着两人互相辩论许久,谁也说服不了谁,轻轻敲了敲桌子,他们立刻安静下来,恭敬向她行礼。

“行了,你们二人说的都有道理。”

她笑道:“但我既不会收七十,也不会收六十。”

“定下来,今年胡县的赋税总加起来,为三十。”

众人皆惊。

三十?

就算是大安朝刚开国的时候,收的赋税杂七杂八加起来也有百姓年收入的四成啊。

这下吴妙茵与那小吏都顾不上争辩了,而是站到了统一战线。

“大人,这收的是否有些太低了?”

柳意当然不是一拍手就决定了这么个结果,胡县的情况,就算是收百分之七十的税,也只是拿着今年的税收拆东墙补西墙罢了。

经济这个东西,要是真的能靠压榨百姓就能经济腾飞,那大安朝也不会没了。

经济好的前提就是资金流动,货币流通越快,经济发展越快。

“我就问你们一个问题,若是收高赋税,让百姓手里无钱,或只有一点银钱,我们做出来的货物,谁来买?”

众人齐齐沉默,有人还不太明白,有人已沉思起来。

“银钱永远需要流动,只有百姓手里有了钱,才能盘活目前的这个局。”

“若不然,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柳意拿出公章,盖下章印:

“今年赋税,所有税加起来,总共收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