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皇帝那道威严且不容置疑的命令自口中掷出,项问天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机。
他的五指猛地紧紧握成了坚实的拳头,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好似在极力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与不甘。
正在他内心天人交战,想着要不要孤注一掷、再暴起拼一把的时候。
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剑仿若鬼魅般悄然无声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冰冷刺骨的剑身,仿若一条毒蛇紧紧贴着他的肌肤。
刹那间,让他浑身一个激灵,刚刚涌起的那点勇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对上肖征那双狭长且含着浓烈嘲讽的双目。
一瞬间,项问天只觉自己心底所有的盘算、所有的野心,都在肖征这洞若观火的目光审视下,如同赤身裸体一般,毫无遮掩,可笑至极。
一股深深的绝望如汹涌的潮水,再次无情地涌上心头。
他在心底悲叹,这辈子,纵使自己心中存有再多的壮志豪情,再多的不甘与愤懑,也全然没有机会跨越肖征这座巍峨大山了。
于他而言,肖征就仿若他命中注定的克星。
从始至终,无论他怎样刻苦努力、怎样在众人面前竭力表现,肖征似乎总能稳稳地凌驾于他之上,将他死死压制。
以前是如此,现在更是这般境遇。
至于往后,看这形势,他只怕就连与肖征争一争长短的资格都没有了。
想到这些,项问天那挺直的脊背仿若被抽走了脊梁骨,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双腿一软,瘫软在地,眼神空洞而绝望。
皇帝醒了。
这一消息仿若一记惊雷,在所有人都笃定他再也不会醒过来,各方势力已然按照自己的谋划开始布局,准备瓜分这未来的江山社稷之时。
这个消息却如一道炸雷般,轰然炸响,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刹那间,近些日子以来太子与二皇子在朝堂之上精心编织的权力之网,那错综复杂、看似稳固无比的布局,也随着皇帝的陡然苏醒,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一挥,瞬间土崩瓦解,化作一堆泡影。
众人这才惊觉,皇帝,终究还是那个掌控着天下命脉的主宰,哪怕陷入昏迷,只要他尚有一口气在,便能以雷霆之势,将所有妄图僭越之人重新踩在脚下。
皇帝用事实向皇子们证明了一件事:你爹终究是你爹,这天下,还是他说了算。
当晚,夜色如墨,笼罩着整个皇宫。
施则承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脚步匆匆地步入皇帝的寝宫。
他深知,此刻自己所掌握的这些信息,或许将成为决定朝堂未来走向的关键砝码。
在皇帝那透着久病初愈后虚弱却依旧锐利的目光注视下,施则承定了定神,将皇帝出事昏迷之后,他暗中费尽周折、抽丝剥茧所查到的一系列疑点,事无巨细地全部跟皇帝讲述了一遍。
而皇帝,在静静听完这一切后,久久不语。
许久之后,从他口中,施则承也终于证实了一件他之前的猜测:出事那夜晚间,在皇帝独自练功的静谧小院之中,确实曾出现过一个神秘女子。
她的面容虽隐在夜色之下看不真切,但那举手投足间散发的独特韵味,却是皇帝在这宫中多年,从未见过的。
皇帝微微眯起双眼,似是陷入回忆,他很清楚地记得,那女子的身形体态,仿若烙印一般,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之中,她与这宫中一众循规蹈矩、千篇一律的女子截然不同。
整整三日,皇宫仿若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笼罩,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太监宫女们走路都仿若脚下生风,不敢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生怕触了霉头。
朝堂之上,大臣们也是各个心怀鬼胎,交头接耳间尽是对未来局势的揣测。
紧接着,几道明黄的圣旨仿若携着皇帝的滔天怒火,随着进进出出、神色匆匆的金吾卫迅速送到了京中各个大臣的府邸之中。
皇帝所下的第一道圣旨,仿若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劈向太子 —— 废太子诏书。
梅贵妃那曾经风光无限、宠冠六宫的宫殿,此刻也仿若冷宫一般,大门紧闭。
梅贵妃被废,幽禁冷宫,余生只能在那孤寂清冷之地了却残生。
而梅家,更是惨遭抄家大祸,男丁们仿若待宰羔羊,全数被充入大牢,只等秋后问斩。
那曾经在京城中赫赫有名的梅家府邸,瞬间人去楼空,一片凄凉。
梅家的女子们则全部被卖入教坊司,世代为奴,永无赎身之日。
皇帝虽未对外公布太子与梅贵妃以及梅家的罪状。
但朝堂之上、京城内外,所有人都心如明镜,此事定是与皇帝此次的离奇昏迷脱不了干系。
除此之外,一直跟在皇帝身边的李珍士,也仿若从云端跌入泥潭。
皇帝一怒之下,将他一撸到底,曾经那个在众人面前风光无限,走到哪儿都有人阿谀奉承的皇帝身边第一红人,瞬间沦为皇宫中最下等的低阶杂役,干着宫里最脏最累的活儿。
想当初,他得势之时,仗着皇帝撑腰,没少在宫里得罪人。
如今一朝失势,那些平日里被他欺压的人,仿若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找上门来。
没过多久,李珍士便被人发现惨死在了他刷马桶的那间阴暗潮湿、臭气熏天的房里,死状凄惨。
从昏迷中醒来之后,皇帝仿若惊弓之鸟,变得更加疑神疑鬼。
皇后伙同李珍士暗中矫诏,妄图扶持二皇子景云朔上位之事,怎么能瞒得过皇帝。
虽然事后皇后察觉到事情败露,极力在皇帝面前辩解,声泪俱下,称自己这么做全然是为了当时朝堂动荡的局势考虑,是为了稳定大局,不得已而为之。
但皇帝心中的疑心已然如野草般疯长,哪里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拔除的。
再加上皇帝醒来的那晚,皇后明知他可能会出事,不但不派人前来救援,反而紧闭宫门,选择了明哲保身,任由皇帝在生死线上挣扎。
不但如此,她还让自己的心腹大宫女偷偷出宫,给二皇子与刘家送信,妄图让他们趁乱谋权。
虽然事后皇后对此事都一一做了解释,称她这么做是为了让二皇子带人前来救驾,是曲线救国之举。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在皇帝心中生根发芽,她此后无论再做再多的解释,都无法彻底除去皇帝的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