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父亲派人递来的传话,苏郁离立刻明白了外祖父的意思。
如今京中局势吃紧,她也着实想见一见外祖父。
于是,第二日用过早饭之后,便带着香草与丹杏二人一同前往杜府。
苏郁离抵达杜府时,杜瑞还未回府,她先去见了外祖母王氏,又前往小舅舅的院中,为三舅母孙氏诊了脉。
收起手指,苏郁离满意地点点头:
“三舅母,您的身子恢复得比我预想的还要快,待此次月事过后,我便为您调整药方,往后便以调养为主,再吃上几个月,您便能得偿所愿了。”
“真的?” 孙氏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自从服用了苏郁离开的药方,她每日都严格遵照医嘱行事,不该吃的东西一口不沾,不该碰的东西一样不碰。
连苏明河都打趣她,说她怕是这世上最听话的病人了。
如今再度从苏郁离口中听闻好消息,怎能让她不欣喜。
这般长时间的坚持,总算没有白费,随着身子一日比一日好,她的心情也一日比一日更好。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您不成?我呀,可是盼着您赶紧给我生个小表弟,好让我逗着玩呢。”
苏郁离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玩什么?我也想玩。” 一道清丽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紧接着,二表姐杜若颖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表姐。” 苏郁离笑着站起身招呼。
孙氏也冲她招招手,笑着让她过来坐。
杜若颖走到苏郁离身旁,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着看看两人:“刚刚你们俩在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苏郁离眼珠一转,笑眯眯地看着她:“在说等你成亲那日,我们要整些什么花样,好好为难为难新郎,那才好玩。”
杜若颖猝不及防,突然被苏郁离提及亲事,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待瞧见两人眼中的促狭之色,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是在故意逗她玩呢。
不由伸手便朝着苏郁离身上挠去。
苏郁离可不是从前那个跑得不快的小豆丁了。
杜若颖还用小时候对付她的招数,可不管用了。
她身形一闪,便躲到了孙氏身后,隔着孙氏与杜若颖绕起圈来。
孙氏被两人夹在中间,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三人正笑闹成一团,有丫鬟来报,说老太爷回来了,要苏郁离去书房一趟。
苏郁离这才得以脱身,跟着小丫鬟来到了书房。
杜瑞已经换下官服,只身着一身半旧常服,正坐在桌前看书。
见苏郁离进来,杜瑞放下手中的书,招呼小厮给她上茶,又将旁人都遣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祖孙二人,苏郁离这才开口问道:“外祖父,今日您请我过来,可是为了昨日父亲来找您的事?”
杜瑞轻轻抚了抚长髯:“那件事没什么可说的,不过从这事倒能看出一二,你父亲对你还是有几分上心的。”
苏郁离微笑着垂下眼帘,自是有几分在意的,只是并不多。
在他心里,在意的人和事太多,分不出太多心思在自己身上。
她能理解,可这并不代表她认同父亲所做的事。
子不言父过,即便她再不满意苏信的做法,却也不会多说什么。
“他如何想的,我早就不在意了。” 苏郁离轻声回应,那语气仿若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杜瑞轻叹一声,将话题引到了别处:“朝中有人提议,想让你带兵去平定诚王之乱,对此事你是怎么想的?”
苏郁离冷冷一笑:“早料到了,祝良翊之所以登门求娶我,不就是想让我投到二皇子麾下吗?难不成还真是对我一见钟情了?鬼才信!”
杜瑞瞪她一眼:“何必妄自菲薄,难不成我杜瑞的外孙女还配不上一个探花郎?”
苏郁离嘻嘻一笑:“外祖父,就算我配得上他,也不想跟他有牵扯啊!”
“你这是何意?”
苏郁离从袖中掏出几张纸,递到杜瑞手中:
“知道今日您请我过来,必定会说起此事,为了避免您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万一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毕竟就算不是我,万一要是有别人家的姑娘看上了他,再请您在其中斡旋那岂不是要好心办坏事?所以我特意带了这个过来,您自己看看吧。”
杜瑞诧异地接过那几张纸,认真看了起来,他的脸色随着纸上的内容愈发难看。
看到最后,他忍不住狠狠一拍桌子:“好个景云朔,居然敢拿这样的人来恶心我们。”
什么分桃,什么断袖,看得杜瑞额头青筋直跳。
杜瑞是个传统的士大夫,祝良翊是什么样的人本与他无关。
他与他的那个爱人星澜想怎样本也与自己无关。
可出来恶心人就是他的不对了,你在自己家中,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没人能管得了,但却想让自己的外孙女嫁给这样一个男人,那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他们这不是在拉拢人,而是在结仇。
“外祖父,此事说不定是您错怪二皇子了,相信他若知道此事,定不会拿这种事来恶心我。”
杜瑞冷哼一声:“亏我还觉得他是个有才华的,没想到人品居然也是这么不堪,既然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关起门来守着他那个小厮好好过日子就行,何苦出来害人。”
“或许他也有什么苦衷?” 苏郁离挑挑眉,试着说了一句。
杜瑞狠狠白她一眼:“你还替他说话,难道不知,人家准备祸害的女子是你吗?”
“那也得他有那个本事娶到我才行,就他那样不男不女的样子,我可看不上。”
听着外孙女如此豪放的言语,杜瑞眼角直抽抽。
罢了,罢了,反正总归以后头疼的也是景云睿那小子。
“带兵的事你怎么看?要去吗?”
“为何不去?他们既然想让我去带兵,那我就敢去。”
苏郁离说着,抬头看向杜瑞,却见他也正满眼担忧地看向自己。
“外祖父,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只是这个带兵的人,若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若是如此,那还不如我去,至少那样,还能少死些人。”
杜瑞听出了苏郁离的言下之意,只微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