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期很快就结束了,君珩终于从后山出来。
他带着宁清回到了小院却没去找玉门真人,玉门真人也不觉意外,毕竟人都是有脾气的,若是君珩还眼巴巴地凑上来他才会觉得奇怪。
但即便君珩的态度摆在这,他也不打算安抚,倒是几位长老送来几件宝物当做安慰。
君珩都收下了。
而在回到小院后的第三天,他们又见到了熟人。
站在院子里,君珩看着从前瘦弱的乔九蜕变成了身姿挺拔的少年,可行为举止还是同从前一样小心翼翼,甚至因为过分小心,而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小院子里摆了不少东西,乔九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一个花盆,花盆差点倒地摔碎,乔九手忙脚乱地去扶,一转身,屁股又碰到了另一边的木桩。
木桩连带着滚下去,马上就要压上他们在院子里晒的药材。
君珩:“……”
君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抬抬手,灵力便按住了那滚动的木桩,同时也扶住了乔九抱着的花瓶。
“乔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君珩的声音刚一响起来,乔九的身体立刻僵硬在原地。
“额……师,师兄,我就是来看看你。”
乔九讪讪一笑,下意识地把花瓶往身后一藏,结果没拿稳,咔嚓一声,花瓶碎了。
乔九:“……”
君珩:“……”
“师兄我错了,我会赔你的。”乔九可怜巴巴地低下头。
君珩有些头疼地长叹一口气,对着他挥了挥手。
“无事,不过是一个花瓶。”
“乔师弟此次前来可有事?”
乔九赶忙摇了摇头,思索片刻后又点了点头,最后又摇了摇头。
君珩:……
“乔师弟,能否说明白些,师兄年纪大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
乔九抬头,瞄了瞄院子里,小声道。
“他们说师兄被关了禁闭刚出来,我不敢明目张胆地过来,只能偷偷摸摸的。”
“师兄,怎么不见宁前辈,你们俩该不是掰……”
最后两个字乔九没念出来,生怕刺激到君珩。
君珩:……
“别瞎猜,他还在休息。”
乔九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直起了腰杆。
“师兄,最近阙安师兄似乎在筹谋着什么,我昨日不小心撞见了他与其他几位长老私谈,虽未听清,可还是希望师兄能小心些。”
乔九正色道。
他不知道君珩和阙安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但他知道阙安是什么样的人,也不希望君珩出事。
听到阙安的名字,君珩眸色暗了暗,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重新扬起笑容,对着乔九道。
“我知道了,多谢。”
乔九也对着他笑了笑。
“那我便先回去了,师兄再见。”
乔九说着,脚一抬,绕开那些碎片, 一溜烟就跑了,只剩下君珩面对那些碎片。
君珩挥挥手,碎片便都被卷去了一边。
宁清恰好此时出来,君珩便顺带着将乔九刚才的事说给他听。
宁清微微蹙眉。
“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些为好。”
君珩点了点头。
这一桩事就这么被暂时揭过去。
到了晚上, 两人同榻而眠。
宗门大典的时间越来越近,君珩修炼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而与之相对的是,他休息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被心魔困扰的程度却越来越大。
即便是已经入眠,他也总是会被梦魇侵扰。
躺在床上时,宁清只感觉腰上像是锁了一条铁链子,越箍越紧。
他实在是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安心入睡,无奈转身。
君珩在察觉到怀中人的异动后便下意识收紧了拥抱,身体自觉地贴近过来。
“……前辈。”
睡梦中的呓语有些低哑,宁清轻轻叹了一口气,熟练地抬手轻拍他的后背。
“别怕,我在这。”
“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不要和阙安走,求你……”
断断续续的梦话让宁清勉强拼凑出困扰着君珩的梦魇。
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紧,宁清甚至能感觉到君珩的身体开始颤抖。
眉头微微蹙起,他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叫醒了君珩。
“君珩。”
宁清抬手拍了拍君珩的肩膀,人没醒,他想坐起来,便伸手去推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这一次,人很快就醒了。
君珩猛然睁眼,眼中还有未散去的慌张。
他突然伸手,一把将原本与自己退开些距离的青年扣进了怀里,灼热的大掌死死按着青年的肩膀。
“前辈……”
沉沉的嗓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君珩闭了闭眼,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把那种害怕给压下去。
“抱歉,我又惊扰到你了吗?”
宁清没说话,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别怕。”
感受到男人身体的颤抖,宁清思索片刻,最后在君珩密不透风的怀里艰难伸手。
他小心翼翼地捧住君珩的脸,温柔地吻了吻对方的额头。
“不怕了。”
“我一直都在。”
君珩沉默着没说话,可过了一会儿后他却是忍不住低下头。
他低头凑到青年颈间,带着颤抖的呓语显得委屈又难过。
“前辈,我梦到我母亲了,我梦到她问我为何认贼作父,问我为何要拜在玉门真人的名下,问我为何不替她报仇,反而竭心尽力地替他做事。”
“我不知道,我想回答她的,可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还梦到,梦到了宗门大典,我输了,连前辈都对我失望。”
“前辈和阙安一起离开了,前辈走了。”
沙哑的嗓音带着后怕与惶恐。
君珩闭了闭眼,眼泪顺着眼眶滑落,滴在了宁清的锁骨上,灼热的温度擦着皮肤缓缓落下。
“你不要我了……”
“那只是梦。”
宁清淡声道,明明是一样平静的语气,可说话时的语气却快了不少。
“君珩,那只是梦。”
“我只会有你这一个道侣,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君珩颤抖着嗓子轻轻应了一声。
“睡吧,这一次会做美梦的。”
“若是又做了噩梦呢?”
“那我便再将你喊醒。”
“前辈就不能将我亲醒吗。”
君珩抱着人蹭了蹭,说话时的声音低低的。
“得寸进尺。”
斥责的话轻轻的,格外温柔。
宁清抬手,随手将他鬓边垂落的碎发撩到耳后。
“那前辈再哄一哄我吧,我很好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