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片秘境,可是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宁清四下搜寻了一遍,可这里看不到君珩的身影,即便他用灵力寻找,也未曾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系统不见踪影,但脑海中的联系没有断。
“一一,能检测到君珩那边的情况吗。”
【可以,宿主不用担心,虽然看不到具体的情况,但君珩的各项身体数值都很好,应该只是被蛇妖弄到其他地方去了。】
宁清勉强松下一口气,专心研究起那片秘境来。
“宁宁。”
突然,一道温和的嗓音在宁清身后响起,宁清愣了愣,下意识转身。
白光突然出现又很快消失,宁清看到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人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父亲?”
男人笑容温和,低头看着宁清,接着一把将变成小团子的宁清捞起来抱进怀里。
“走吧,父亲带你去莲池。”
宁清坐在他的臂弯中。
他很清晰地明白这是幻境,可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除幻境,只能耐下性子和男人离开。
男人慢慢带着他走向莲池,周围的场景也在慢慢变换,很快,如世外桃源般美好的幻境就被血色染红。
宁清没能和男人走到莲池。
有人杀过来了。
男人将宁清护在怀中,一边抵抗刀光剑影一边寻找自己的同伴。
遍地都是尸体。
血腥味刺激扑鼻,血红沾染双眼,宁清被迫与男人一起逃离,可却没能逃出秘境。
他们试图抵抗,可莲花妖终究不敌那些牛鬼蛇神,最后血色覆盖这片秘境,宁清又一次目睹了亲人倒在眼前的景象。
不再是以局外人的身份,而是戏中人。
他拼了命地想保护住男人,想带那些族人离开,可稚嫩的身体却由不得他想。
最后就连他自己也被那群人扔进了一个小小的竹笼里。
手掌被倒刺划破,他却仍不知所痛一般拼命挣扎。
“小花妖,别挣扎了,白费力气。”
宁清喘息着抬眸,对上了玉门真人的眼睛。
平静的眼眸渐渐被仇恨所充斥,宁清只觉得自己恨的快要发疯。
可眼前的画面一转,那些人就又都消失了。
没有秘境,没有父亲,没有玉门真人,也没有君珩。
他还是在那片冰冷的禁地中,四肢都被粗长的铁链子束缚,收拢又放松,放松又收紧。
宁清被链子拉进水中,猛灌了好几口潭水。
“前辈!”
一片朦胧中,宁清突然听到了君珩的声音。
……这也是幻觉吗?
宁清有些迷茫,身体各处又传来那样熟悉的疼痛,体内的灵力像是一夜之间被抽干。
宁清没有力气挣扎了。
“前辈!”
这一声比之前那一声更清晰了。
宁清感觉到身体在池水中浮沉,突然,有人托举起了自己的身体。
一片水声响起,宁清重新睁开眼。
“前辈。”
君珩眸色泛红,浑身浴血。
宁清愣了愣。
“……君珩?”
“我在。”
君珩用灵力直接震断那些铁链,一把将人抱进了怀里,宁清抬手,他便顺势握住宁清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温热的触觉让宁清有些恍惚。
“前辈别怕,不会有事了。”
君珩的嗓音有些喑哑,眸色也暗的发沉。
宁清隐隐察觉到君珩身上的不对劲,微微收拢掌心,虚弱无力的声音带着担忧。
“你怎么了?”
“这里只是幻境,别被心魔影响。”
君珩没说话,微微侧头,用脸颊蹭了蹭宁清的掌心。
片刻后,他抱着宁清上了岸。
看着他一身的血迹,宁清有些担忧,刚想用灵力探查一下情况,君珩就伸手握住他伸出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
“前辈不必担忧,这些并非是君珩身上的血。”
“君珩并未受伤,可前辈关心君珩,君珩很高兴。”
他说着,身体亲昵地凑近过来,长臂一揽,直接环住了宁清的腰。
“君珩会保护你的。”
君珩低头,直接靠在了宁清的肩膀上。
“君珩,你看到了什么。”
宁清微微蹙眉,刚才被幻境迷惑,一时深陷仇恨无法自拔,可自从君珩靠近后,那种压抑的气氛却突然消失了,他也得以解脱。
君珩没说话,可抱人的力气却突然变得大起来,宁清几乎是整个半身都贴在他身上了。
慢慢的,他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
“前辈,我是有家的。”
过了许久,君珩突然开口,喑哑的嗓音中有一丝颤抖。
“我原来也是有家的,我也有家。”
“我看到了母亲将还在襁褓中的我抱在怀里轻哄,我看到母亲为我去寺庙祈福,我看到母亲为我庆祝生辰……”
“我是有家的,我是有家的啊……”
他抱的更用力了,说话时的嗓音也带上了哭腔。
宁清垂眸,忍不住抿了抿唇,抬手环抱住君珩的脊背,轻轻拍打安抚着。
“玉门真人将我母亲残忍杀害,将我掠走带回长清宗,口口声声说着收留,说着要培养我,可背地里却只是将我当做助小师弟上位的踏脚石。”
“他以邪门歪道的秘法修炼,将我这样被掠夺来的孩子当做祭品,只等时间一到,杀我祭魔。”
“前辈,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君珩的声音冷冽下来,周身萦绕的气息都变得冰冷,眼眸中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宁清察觉到不对,立刻出声制止。
“君珩,这只是幻境!冷静些!”
君珩没有回应,却将宁清抱的更紧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松了手。
君珩稍稍退后一些距离,一只手摸着宁清的脸,一只手扣着宁清的后颈,还低头与他额头相抵。
“前辈,他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去替那些死去的生灵赎罪。”
“我杀过他一次,可这还不够。”
君珩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宁清有些不懂他口中的杀过一次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君珩将他扶起来,他们一起走出这片禁地,宁清突然看到在禁地的不远处,躺着两具穿着打扮都不一样,可身形却一模一样的尸体。
尸体被伤的千疮百孔,血渍爬满脸颊,宁清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面孔。
一阵风起,卷开了尸体上盖着的碎布。
碎布飞走,玉门两个被鲜血浸透的绣字就这样暴露在宁清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