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宁清忍不住低喃道,身体克制不住地颤抖,眼尾也泛起了潮意。
他靠在君珩的肩膀上,因为颤抖而抖落的眼泪珠子就这么滚进了君珩的衣领里。
那是和他们身处池水截然不同的滚烫。
君珩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将人抱的更紧了些,可耳畔却又传来青年微弱的啜泣。
君珩的动作一僵,想将人抱紧却又没了胆量。
他们在池中站了许久,直到池水中央那莲花台再次升起。
君珩抱着宁清走到莲花台上。
莲花台上都是水,君珩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自己坐在地上,宁清则被他抱着坐在他怀里。
宁清靠在他怀里靠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来,刚撑起手臂想坐起来,君珩就抬手拉着他的手臂将他重新拉了回去。
“别动,你身上有伤。”
“登徒子。”
宁清抬眸,喘息着道。
他的身体根本没多少力气,这样被抓着手腕更是连挣扎都挣扎不开。
“松手,放开我。”
君珩见他不愿配合,灵气输送被打断,也有些急躁,说话时不自觉就带上了平时看管师弟师妹们时的严肃。
“你伤的很重,若是不及时治疗,你会死的!”
“那又如何,这不正如了你们的心愿,若我身死,你们便可将我抽筋拔骨,吃我的血肉,吸收我的灵力。”
宁清强撑着最后的力气推开他。
他跌落在地上,青丝散落,碎发被水打湿黏在额角。
他抬眸对上君珩的眼睛,那一双清冷易碎的眼眸中除却一片凄凉之外就只剩嘲讽。
君珩愣了愣。
“不……你误会了。”
他抬手想拉住宁清的手,可当目光触及到青年身上被血染红的衣衫时,又下意识地放轻了语调。
“我不会伤你的,我只是想帮你疗伤。”
“咳咳……不必了。”
宁清猛然咳嗽了起来,咳嗽的越来越大声,到最后只能半身伏在地上,捂着嘴的手已经完全被咳出的血液染红。
“别再推开我了。”
那刺目的红看的君珩揪心,抬手又将人抱了回来。
宁清没力气挣扎,君珩抱人的动作也变得更加小心。
灵力再次被输送到宁清身体里,可却缓解不了多少疼痛与伤痕。
过了好半天,还是宁清自己慢慢适应了这样的疼痛后才打断了君珩输送灵力的动作。
他踉跄着在莲花台上站起身,身上的链子因为他的动作叮当作响。
君珩见他几次差点摔倒,立刻站起身,也不管衣袍是否凌乱,直接走到宁清身边将人扶住。
“我说了,别碰我。”
宁清冷声道。
“你到底是谁。”
君珩也皱起眉。
宁清抬眸与他对视,对视片刻后嗤笑了一声,然后挣扎着从他怀里退出来。
“你家好师尊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吗?玄灵禁地不可擅闯,因为这里—”
他顿了顿,瞥了君珩一眼后转身背对着他道。
“有一只千年的大妖。”
君珩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我就是你们口中人人得而诛之,为非作歹后妄除之而后快的那只妖。”
宁清转头,侧目瞥了君珩一眼。
君珩仍旧保持着沉默。
宁清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见他终于迈开脚步朝自己走来,唇边的笑意也冷下去。
“后悔了吗?”
“明明该杀我,却救了……你做什么!”
宁清一时不备,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君珩拉进了怀里。
“别动。”
君珩抬手,一只手牵制住宁清的手腕一只手锁住他的腰。
灵力从指尖运转,顺着宁清的脉搏探入他的身体。
这一举动很突然,结束的也很快,没多久君珩就放开了手。
“你的灵根受损,可灵脉却很纯正,不见丝毫极恶之相,你不是恶妖。”
“……”
宁清甩开了他的手,往后踉跄着退了两步。
“私自探入他人灵体,这便是你们长清宗的教养?”
“登徒子!”
君珩:“……”
君珩:“抱歉,我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你并不愿配合我疗伤,我只能出此……”
“滚。”
下策。
君珩默默把那两个字吞了下去。
宁清不想理会他,身体的疼痛也让他无暇顾及那么多。
在走开几步之后他就找了个稍微干净些,也离君珩远些的位置坐下。
他低头咳嗽了两声,完全把淤血咳出来后才觉得好受一些。
“既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赶紧滚,若是被你师尊知晓,你也难逃一死。”
他低着头,耳后的碎发有几缕垂落在额前,那一身被血染红的白衫瞧着实在有些触目惊心。
长袍因为沾了水有些湿重,沉沉的往下坠,宁清便抬手拢了拢衣服,只是抬手间,手臂上那些被铁链灼伤的痕迹又暴露出来。
“你的手!”
君珩瞥见了宁清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几步便走到宁清身边,抬手想去摸一摸,可却又怕弄疼了他。
莲花台上是有一个小石台的,宁清就靠在那小石台上休息。
他完全忽视了君珩的存在,就那么靠在小石台上,闭目养神时眉眼间满是羸弱和疲惫。
他像是真的累了,也不管身边还有一个能取走他性命的人存在。
或许是不在意君珩,也或许是已经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君珩垂眸看着他。
那具身体如此瘦弱,也不知在这一层薄薄的衣衫下还有多少伤痕。
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握紧成拳,掌心刺骨的痛让他勉强回过了一些神。
君珩抬眸,目光四处搜寻了一遍。
这处位置偏僻,环境也不好,还有那时不时的折磨……
君珩都不敢想象青年在这被折磨了多久才会变成现这无所谓生死的模样。
他抬手从自己的储物戒中又拿出一条披风,然后小心地盖在宁清身上。
宁清没动,也没说话,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这地方实在简陋,比长清宗那些外门子弟住的地方还要破烂上千百万倍,君珩有些不忍,想伸手将人抱起来,可刚一伸手,宁清便开口了。
“若想杀我直接动手便是了。”
“我的灵脉早被你们封住,体内灵力枯竭,已无力反抗。”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疲惫,君珩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一股心慌。
他根本感觉不到眼前的青年身上有任何生存的意志。
他下意识地就伸手拉住了宁清。
“我不会让他们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