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结束,白幕消失。
随着门窗重新打开,看到门外熟悉的庭院,众人竟有些恍若隔世。
有人出去,逮了个门人问了时间。
他听后大惊:“竟才过去不到一个时辰?”
李相夷踏出房门,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觉得整个人重获新生了一般。
他张开双臂,闭着眼享受此刻和煦的微风,温暖的日光。
这健康的身体,实在是好啊。
李莲花很好,但他不喜欢。他永远,还是喜欢自己。
桀骜的,不可一世的,李相夷。
一层阳光洒在他身上,为他周身镀上一层金光。
众人不约而同看着这一幕,这样光芒万丈的李相夷,竟让大家都没忍住红了眼眶,泪意上涌。
只有从这屋子里走出的他们知道,这样的画面有多让人泪目。
他们只想要,李相夷永远是光芒万丈的李相夷。
乔婉娩站在门内阴影处,捂着胸口心痛难耐。
她最初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李相夷嘛。
只是后来,她渐渐忘了这样耀眼的少年不止是为她一人闪耀。
他有更广阔的天地,他有他的抱负,有他的理想。
此时此刻,她心中既痛于自己那般轻易放弃心爱之人,又有些释然。
这般耀眼的相夷啊~就让你一直这般意气风发,光芒万丈好了。
阿娩跟不上你的步伐,至少,也不该成为你的负累。
放弃,是放过自己,也是成全你。
她迈步踏出门槛,却不朝着少年所在的地方靠近。而是转身,隐于人后,悄然离去。
当日,四顾门召开大会。
大家都知道,明日就是和金鸳盟决战的日子,都以为最多是个动员大会。
没曾想,宣布的第一件事就让上下一片震惊。
“四顾门,将履行和金鸳盟签署的协议,五年之内互不干涉,不挑纠纷,不得开战。”
“什么!不得开战?”
“那单副门主的仇怎么办?难道不报了吗?”
“金鸳盟杀我四顾门副门主,大仇未报,岂能言和。”
“是啊,岂能言和。”
门中之人陆陆续续躁动起来,显然之前的‘不报此仇,不死不休’给大家洗脑的很彻底。
只是,还没等大家闹起声势,就被接下来一个消息砸晕了头。
“单孤刀,以假死脱身,蓄意勾起四顾门和金鸳盟大战。其心可诛。自今日起,单孤刀不再是我四顾门中人,四顾门,全力追捕单孤刀。”
此消息一出,彻底炸晕了所有人。
只听得台上的人还在继续说着。
“云彼丘,勾结金鸳盟角丽谯给门主下毒,除名四顾门,下狱。”
“肖紫矜,品行不正、行事不端,逐出四顾门。”
“白江鹑、纪汉佛,以下犯上,解除所有职务。”
“何璋......等人为单孤刀同党,背叛四顾门,除名四顾门,下狱。”
念完这一堆,整个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今日但凡被点名之人,无不是四顾门中上层中流砥柱。此事一出,直接引发了四顾门的一场大地震。
“诸位,我四顾门容不得叛徒,也容不得异心。望诸位,引以为戒。”
不管底下的门人如何反应,该处理的人一个都没落下。
最后,李相夷站在上首稳住了场面。
“只要有我李相夷在一日,四顾门,依旧还是那个四顾门。”
大家看着那个让人安心的身影,心头的慌张渐渐平息。
确实,四顾门,本就是因李相夷而存在的。
只要他还在,其它人,又有什么所谓。
笛飞声本来还期待着和李相夷东海一战,没想到,人没来,信却先来了。
“四顾门内乱,无暇他顾,交战做罢。”
气得他直接把桌子都拍碎了,连夜提着刀往四顾门去,要找李相夷讨个说法。
却没想到,他到了四顾门,李相夷却不在门中。
李相夷简单稳住了四顾门的局面,就快马赶回了云隐山。
他必须确认老头的安危。
“臭小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漆木山坐在庭院中,面前摆着几个小菜,一壶美酒。
就着月色,正快意呢。
借着夜色,李相夷藏住了眼底的泪意,他深呼吸稳住情绪,转而挂上惯常的笑脸,扬手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自然是给你送来一壶好酒,好孝敬孝敬我师父啊~”
“嘿,不错啊,臭小子还有开窍的一天。”
漆木山开开心心接过他手中的酒壶,打开盖子,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
“不错不错,上好的陈酿,绝佳的美酒。”他举起酒壶就尝。
清凌凌的酒水从壶中淌出,不偏不倚落入他口中。
满满一大口,酒香瞬息充斥口腔,让漆木山满意地眯起了眼,回味无穷。
“好酒,好酒啊~”
看到师父这满意的样子,李相夷也跨步坐到他身边,拿了个酒杯放上。
“老头别只顾着自己啊,来,给我也满上。今天徒弟好好陪你喝上一场。”
“哈哈哈,早该如此了。”
“江湖人,哪能不大口喝酒,快意潇洒。”
漆木山给他满上,自己也拿了酒杯倒上。
师徒二人举杯相碰,畅聊着闲事,喝了个尽兴。
夜深。
师父早已睡下,李相夷独自回到房间,拖出了那个放满了单孤刀丢弃物品的箱子。
如画面中所见,里面全是自己曾送给他的东西,底下还有被刀狠狠划过的李相夷三字。
那刀痕入木的深度,足以可见下刀之人对李相夷的痛恨。
“呵,呵呵~哈哈哈......”
李相夷跌坐在床边,低声笑着,笑出了眼泪。
曾以为的兄友弟恭,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是他的一场幻梦。
也好,也好。
既然是梦,也该醒了。
他向师父师娘说明了单孤刀所做之事,假死脱身,设计四顾门和金鸳盟两败俱伤。
还有和南胤勾结,企图复国什么的。
“复什么国,那什么南胤皇室后裔的身份跟他单孤刀又有什么关系?”
“那南胤后裔分明是......”
“分明是我,对不对?”李相夷接上了师父的话。
二老面面相觑,他们从未向徒弟提起过此事,他怎么会知道。
李相夷只道:“偶然间记起些幼时的事,想起了哥哥那块玉。只是记得的不多,此行回来,也是想向师父师娘询问身世。”
漆木山难得叹气,道:“既如此,我们也不瞒你了。”
听完师父的讲述,李相夷眼底含泪,低着头愧疚不已。
他不是孤儿,他是家人拼命保护活下来的唯一幸存,可自己却将他们都忘了。
“多谢师父告知,我,我想回去李家,为爹娘哥哥祭拜。”
“也好。”漆木山神色哀恸:“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回去看看了。”
芩婆拍拍他后背:“去吧,给你家人上柱香。”
当年他们选择隐瞒此事,只是存着想让相夷活得轻松些的念头。
一来,南胤人一直没放弃寻找萱妃后裔,他们不想让他被那些人发现。瞒住他的身份,将他和李家分割开,才能清净。
二来,家人尽皆丧命,对他而言实在太为痛苦,他们,只想让他快快乐乐的。
既然他年纪小不记事,就让他忘了也好。
“至于单孤刀。”师父话音一顿,看向一旁的芩婆。
二老分家之后,单孤刀都是跟着芩婆生活的,在他的事情上芩婆更有发言权。
芩婆:“江湖人江湖事自是江湖了,我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