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夏得知杨硕竟是贵人的儿子后,不禁对他肃然起敬,当场决定要给他涨点辛苦费。
可是转念一想,人家这样的家庭好像也不稀罕她这仨瓜俩枣的吧?
要不?给他介绍个对象?
“杨硕哥,你结婚了吗?”
“结了……”
乔知夏瞬间泄气。
“但是年初离了。”
乔知夏立马原地复活,一时没控制好情绪,“真的吗?为……”
话一出口,意识到自己问得有点多,态度也不对,立刻又闭了嘴。
“我没太多时间陪她,所以……离婚了。”
乔知夏一愣,看着他眉间化不开的忧郁,总感觉他的话里还有其它深意。
她是不是要说一声,节哀?
呸,不对!
“哎~同是天涯苦命人啊!”
杨硕:“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可以不说的。”
乔知夏尴尬得抠脚,“好吧!你专心开车,合适的人会在前面等你……”
“嗯,我也觉得。”
乔知夏闻言,偷偷从后视镜瞄了一眼男人似笑非笑的侧颜。
这男人……有猫腻。
自从老杨师傅生病后,一直就是杨硕在帮忙跑车送货,每天在市里和景阳村来回跑。
加上现在订单不断增加,需要的货也越来越多,一辆车已经不够了。
“杨硕哥,你还能找到车帮我和你一起送货吗?现在一辆车已经快供不应求了。”
“可以,我给你找人。”杨硕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谢谢了。”
“应该的,要不是因为你机缘巧合下帮了我爸,我们这个家可能都要散了。”杨硕认真道。
“真的这么严重?”
“是啊!我爸身为副矿长,必须要保障安全生产,一旦因为事故闹出人命,坐牢都是轻的。”
乔知夏听后陡然想起上一世,上一世矿山死了那么多人,杨副矿长肯定被追责了,杨硕身为儿子自然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幸亏这一世她改变了这一切。
车子驶到店铺后门边稳稳停下后,杨硕熟练地帮忙卸起了货。
乔初冬也会习惯性的给他准备一条毛巾,还有一杯温热的茶水。
乔知夏从跳下车起,嘴角就没压下去过。
“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笑得像朵花似的。”乔初冬好奇地问。
“那老头子终于死了,你过两天跟杨硕哥一起回去吃席。”
“你说谁死了?”乔初冬大惊,急切的想确定乔知夏口中的老头,是她猜到的那个老头吗?
“就是乔老头。”
乔初冬怔忡一瞬,心里那口郁结多年的恶气好像在此刻消散了。
“你呀,说话口无遮拦,让外人听见了,还以为你一直盼着他死呢!”
“我本来就盼着他死……”
乔初冬忙捂住妹妹的嘴:“小声点,心里盼着就行,你别说出来呀!”
“我不说出来?那坏老头活了七十年了,也够本了!我巴不得唱出来跳起来,一大祸害终于归西了,人间的空气都要清新不少。”
乔初冬蹙眉看着丝毫不掩饰心中亢奋的乔知夏,总感觉哪里不对。
她凑到她耳畔,压低声音问:“老头子的死,跟你没关系吧?”
乔知夏一脸无辜:“当然没关系了,是老天爷要收他……”
而她只是提前把坑加深了一米,把水灌多了些,把坑用树枝覆盖上后,再在原本的必经之路上堆了一堆拦路的石块,迫使过路的人必须绕到深坑上方而已。
农药是他们自己背去的,坑是他们自己跳的,她不过是找人引导了他们几句,又在自己的地盘挖坑做了个陷阱怎么了?
乔老头的后事全由乔新国一人在安排,乔老太太和乔三婶母子都在医院守着乔老三。
不过才两天的抢救治疗,就花了四百来块,已经快把她们的老本掏空。
乔三婶不停咒骂乔知夏和乔新国是小气的白眼狼,见死不救的畜生。
老太太默不作声,全当默认。
乔金宝和乔银宝一直在吵着要回去。
“妈,咱们啥时候回家啊!明晚就要吃席了,我们想吃席。”
“你们爸爸都还没脱离危险呢,你们当儿子的就该在病床前守着,怎么能惦记着吃席呢?再说那可是你们爷爷用命换来的席啊!”
老太太说着,就抹起眼泪来。
可两个孙子却完全无法共情,乔金宝只不耐烦道:“我们就要吃席,爷爷都那么老了,早就该死了。”
“乔金宝!你胡说八道什么?”乔三婶立刻高声训斥自己的宝贝儿子。
乔金宝完全看不懂自己老娘的脸色,自顾说道:“这不是你和爸爸说的吗?你们说等爷爷奶奶死了,家里的一切都是咱们的了。”
乔三婶看着乔老太太难看的脸色,尴尬不已,装模作样就要打大儿子。
可这时,却又听二儿子道:“真是吵死了,赶不上爷爷的席就算了,我们还可以吃爸爸的席啊!”
“你们……”
这下老太太和乔三婶双双都沉了脸。
两个大孝子的话简直叫她们差点吐血。
就在这时,乔老三的主治医生出来了。
“病人摄入的农药含有剧毒,虽然被稀释过,但由于没有及时处理,加上剂量过大,虽然病人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也对神经系统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婆媳俩显然没听懂,“这是啥意思?”
“意思就是病人后半辈子都没法再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一家子再见到乔老三时,他已经口眼歪斜半身不遂了,以后吃喝拉撒都得靠人伺候。
老太太见自己宝贝儿子成了这样,当场晕了过去。
乔三婶也直接傻眼了,她才四十岁啊!男人成了这样,叫她怎么活啊?
与两个女人的崩溃不同,两个半大小子纷纷捂着嘴,强忍笑意。
在他们看来,自己老父亲这副样子实在太滑稽了……
明天老头子就要出殡,乔初冬今天搭上了杨硕的便车回去奔丧。
驾驶室里,两人都没有说话,时间在沉默中一点点流逝。
直到车轮碾过一块石头时,车身猛地晃动了一下,乔初冬身子一歪,双手不慎支撑在了他腿上。
掌心的温度瞬间滚烫。
“……对……对不起!”她慌忙坐直身子,连声道歉。
“是我的问题。”杨硕轻声安慰。
空气再次短暂沉默后,他终于找到话题:“还记得我们做同桌时的事吗?第一天你就在课桌上画了条三八线强调我们彼此都不能越界,有次你的头发甩到了我这边,被我给剪了。”
杨硕的话打开了一段乔初冬的美好记忆:
“记得,后来你为了向我道歉,把你爸的钢笔偷出来送给了我,结果被你爸在学校追着打。”
“是啊!那时候的我很不懂事,但是却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