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夏澜一出门就看到花大姑在阶前站着,黑乎乎直挺挺的,宛如半截枯树桩。
南星、半夏守着门,见夏澜过来,一齐低头问好:“少主。”
夏澜看了眼花大姑,淡淡道:“随我去向爹爹请安。”
“是。”南星、半夏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心中各有思量。
听说少主原是官家千金,最重繁文缛节,她们若想成为少主的心腹,也得收敛起江湖习气,学一学规矩礼仪。
花大姑迎上来,还没开口,夏澜便带着春红和南星、半夏走了。
花大姑眉头一皱,心下不悦:“小丫头,站住!”
夏澜没回头,脚步不停。
花大姑身形一闪,嗖的一下瞬移到夏澜面前。
春红眉头一皱,俏脸一沉,横身挡在夏澜前面,冷声道:“放肆!卧云庄可不是任由你撒野的地方!”
花大姑没把春红放在眼里,但她不想得罪夏澜,怒斥道:“闪开!”
春红不但没闪,反而扬声喊道:“锦书,雁回,保护姑娘!”
两个小丫鬟正在收拾床铺、整理衣物,听见春红喊话,一阵风似的从屋里刮出来,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严阵以待。
南星半夏对望一眼,上前几步站到夏澜左右两边,神情凝重,身体紧绷如两张拉满的弓。
花大姑眉头紧皱,怒气腾腾:“小丫头别不识抬举!你爹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乖乖的,别逼我动手。”
夏澜呵的一声讥笑:“你动一个我看看,你家祖坟但凡能找到只活蛐蛐,算我没杀干净。”
春红、锦书、雁回都被震住了,不由自主回头看向夏澜,眼睛里噗噗冒红心。
姑娘真是绝了!
那份威武霸气,深得秦王精髓!
南星半夏傻眼了。
少主这么狂的吗?
别人是浑身长胆,她这是胆上长了个人啊!
花大姑也被整不会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姑娘柔柔弱弱,风一吹就能飘上天似的,可她那手解毒神技属实匪夷所思。
花大姑不敢轻敌,迟疑片刻,侧身让路。
夏澜带着五个婢女手下,大摇大摆走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花大姑悻悻地撇了下嘴,灰溜溜跟在后面。
好歹二十年的交情,大不了拉下脸去求袁无疾,反正袁无疾的辈分和名望都比她高,求他不丢脸。
袁无疾一看夏澜带着那么多人过来,不禁蹙了蹙眉,再看到花大姑落在后头,顿时火冒三丈。
“老毒婆,再敢为难我闺女,老子弄死你男人!”
花大姑心梗的不行。
她堂堂纵横南疆无人敢惹的毒西施,被个小丫头片子整得灰头土脸的,到底是谁为难谁?
夏澜摆了摆手,笑呵呵道:“爹爹不用担心,手下败将而已,为难我?她还没那个本事。”
毕竟,加特林可不是吃素的。
袁无疾哈哈大笑,揉揉夏澜的脑袋,横眉冷目朝花大姑望去:“你男人我可治不了,你求我没用,得求我闺女。”
花大姑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
袁无疾这是铁了心要让她向夏澜低头,他不但不会替她说好话,还会给夏澜撑腰到底。
花大姑憋屈的不行,然而想到自己减轻一半的积毒,想到吊着一口气的唐照峰,不得不咬着后槽牙低头。
“请少谷主为我夫君解毒。”
夏澜一脸冷漠,根本没搭腔。
袁无疾摇摇头,翻着白眼道:“澜儿,还没用早膳吧?过来陪爹爹一起吃。”
花大姑顿时急了,再拿不住毒西施的威风做派,主动抛出橄榄枝。
“少谷主想学蛊毒之术,我教你便是,只要你救我夫君性命。”
爷俩谁都没接话,转身进屋。
花大姑拳头攥得死紧,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轻举妄动。
春红看不下去了,冷笑道:“愿赌服输,你既输给我家姑娘,便该依照约定拜我家姑娘为师,将蛊毒之术倾囊相授。
这本就是我家姑娘光明正大赢来的,你却拿来当救你夫君的筹码,呵!你也算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传出去不怕武林同道耻笑么?”
花大姑狠狠一噎。
春红嘴皮子锋利如刀,刀刀照着软肋捅:“你言而无信在先,谁还敢信你?若我家姑娘真救了你夫君的性命,你不肯传授蛊毒之术又该如何?
像你这种反复无常、阴险狡诈的小人,难保不会以败于我家姑娘手中为耻,万一你恼羞成怒,要害我家姑娘灭口,又当如何?”
花大姑脸涨得通红,劈手一巴掌甩过去,厉声呵斥:“找死!”
春红眼前一花,继而一黑,直挺挺倒地不起。
夏澜和袁无疾听见动静连忙跑出来,只见春红一张白净的脸已经变得青黑。
袁无疾忙掏出药瓶给她解毒。
夏澜心中怒火腾腾,狠狠瞪花大姑一眼,一言不发的蹲下,查看春红的情况。
“她中毒不深,吃了解药歇一会儿就好,澜儿别担心。”
夏澜松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掩住满目杀机。
花大姑用毒如神,如果不能一击毙命,会伤及无辜。
且太后在卧云庄中,一旦闹出乱子,后果不堪设想。
花大姑伤了春红之后也有些后悔,见夏澜眼神冰冷,心头没来由一悸。
罢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她清清嗓子,努力将语气放的温和:“我收你为徒,一身本事尽数传授于你,等唐照峰醒了,他也会用心教你毒术和暗器功夫。”
袁无疾有些心动,花大姑虽然人品不行,但用毒功夫一流,若能得她真传,纵横江湖无人敢惹。
“澜儿,我觉得行。”
夏澜不假思索拒绝:“不行,她一个背师叛教的败类,言而无信,阴险狠毒,她不配!”
花大姑当选五毒教圣女时才十岁,年纪小不懂事,长大后遇到真爱不顾一切离家出走,顶多是个恋爱脑,按现代人的三观来看,并不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但言而无信是人品不好,草菅人命是罪大恶极。
夏澜嗓音冰冷,满是嫌弃:“愿赌服输,要拜师也该是她拜我为师。
我收她为徒,别人最多笑我是个收垃圾的;我要是拜她为师,那便是自甘堕落,将咱们药王谷的名声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