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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无疾眨巴眨巴眼,呆滞的眼神渐渐清亮起来。

“对对对!澜儿还没死!澜儿还活着!”

原地转了两个圈,又朝汤池扑过去。

迈开两步,又转了回来,将瘫坐在地、惊魂未定的锦书拉了起来。

“小姑娘,对不住,是老朽糊涂,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袁无疾检查了一下,发现锦书只是手肘脱臼,没什么大碍,立刻给她接上。

他要去守着夏澜,又被春红拽住了。

“先看王爷!王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姑娘定要伤心。”

袁无疾想了想,夏澜虽然只比死人多一口气,可他着实束手无措。

除了等,没别的法子。

他喘着粗气过去查看黎晏州的情况,发现他是悲痛过度,心脉受损,吐出一口淤血也就没什么事了。

春红松了半口气,用锦被裹着黎晏州,和锦书一起把他抬上轮椅。

刚想叫锦书推他出去,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算了,还是让王爷在这儿守着吧。

免得他醒来看不到姑娘,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乱子。

平嬷嬷三魂吓掉两个半,直至此刻方才找到些许活过来的感觉。

她拍着胸膛,低着头急匆匆向瑞云堂跑去。

跪在太后面前时,皱巴巴的老脸毫无血色,满头大汗,喘气声粗重堪比一口气犁十八亩地的老黄牛。

太后凤眸沉沉,满脸不悦:“你也是跟在哀家身边半辈子的老人了,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平嬷嬷攥着衣襟大口喘气:“太后息怒,实是事关重大,方才真真是吓死奴婢了!”

“出了什么事?”太后眉眼间怒气腾腾,“难道那夏氏还敢不把你放在眼里不成?”

“不不不!”平嬷嬷连连摆手,“奴婢去时,那夏氏正在温泉中躺着,春红在边上伺候着。

春红又是喊又是推,可夏氏却纹丝不动。

夏氏也不知怎的,午膳时还好好的,自个儿从枕云堂走到后山汤池,却是一睡不醒,连袁神医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爷急得吐血,当场昏过去了,袁神医也寻死觅活的,要不是春红和锦书那两个丫头拦的快,他就一头碰死在假山上了。”

平嬷嬷叭叭一通说,听得太后脸色剧变,颤颤巍巍站起身,颠儿颠儿的就往外赶。

“小九儿吐血昏迷?怎么会这样?快!快带哀家去看看!”

平嬷嬷软手软脚的爬起来,扶着太后的手臂,一群宫女呼啦啦跟上,扶太后上了肩舆,由内侍抬着,着急忙慌往汤池赶。

紧赶慢赶到了汤池,一眼看过去,太后差点没当场吓昏过去。

夏澜静静躺在软兜子中,白衣乌发随水波轻缓摇曳,真就跟浮尸没两样。

“太后,凤体要紧!”平嬷嬷不太敢往汤池中看,扶着太后去看黎晏州。

岸边安放着一架竹榻,黎晏州躺在竹榻上,已经换过干净的衣裳,头发也擦干梳拢了,神态安详仿如沉睡。

“小九儿!”太后跌跌撞撞扑过去,矮身伏在榻边,轻轻摇动黎晏州。

摇了又摇,晃了又晃,毫无反应。

太后刹那间泪如雨下,握着黎晏州的手,哭得几乎闭过气去。

平嬷嬷心酸难忍,不停的劝慰。

但太后根本听不进去,哭得停不下来。

许是母子连心,太后哭了一阵,忽听耳边传来一道沙哑虚弱的嗓音:“母后怎么哭了?”

太后一怔,凝眸望去,只见黎晏州半眯着眼睛,浅灰绿色的瞳眸死气沉沉。

她心口抽痛不已,泣不成声的责备:“小九儿,你这是要母后的命啊!”

黎晏州怔了怔,这才想起夏澜奄奄一息,袁神医却束手无措。

“澜澜!澜澜!”他噌的一下坐起来,挣扎着要去找夏澜。

太后忙按住他的肩膀,却被他拨开双手,不顾一切的翻身下榻。

春红连忙扶住黎晏州,哽咽道:“王爷莫慌,袁神医守着姑娘呢,姑娘不会有事的。”

黎晏州充耳不闻:“我要见她!带我去!”

春红低着头不敢应声,偷眼打量太后。

太后脸色铁青,眉心蹙起深深的褶痕,满眼怒气。

黎晏州见春红不动弹,推开她就翻下了榻。

他的腿无法着力,整个人扑通一下摔在地上,却顾不得疼,双手用尽全力撑起身体,拖着两条细瘦绵软的腿,快速向汤池边爬过去。

春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凄声哭求:“王爷!您若是伤了自个儿的身子,那便是姑娘的罪过啊!”

黎晏州弯了弯唇,扯起一抹凄然的笑:“澜澜若有个好歹,本王必死无疑,索性跟她去了,也好过苟延残喘,多受两年活罪。”

春红心痛如绞,顾不得太后黑沉沉的脸色,扑过去背起黎晏州,送他入水。

袁无疾一直在夏澜身边守着,不论是太后驾到,还是黎晏州倒地爬行,他都视若无睹,连半个眼神都没往那边瞟。

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儿,眼底凝聚的最后一线生机,全是为了这个才刚认下一天的女儿。

他年纪大了,承受不住大喜大悲。

刚得了个女儿又要亲眼看着她一点点死去,令他再次陷入亲手送走爱妻和两个儿子的悲痛中,活生生打碎了活着的念想。

太后眼睛肿的生疼,泪眼模糊的望着水中。

黎晏州抓住夏澜的手,抵在唇边一遍遍念她的名字,一遍遍说着“别怕,我在”,一遍遍说着“我不会丢下你,你也别丢下我,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半晌,太后闭上眼睛,颓然呼出一口浊气,脱力的向后倒去。

宫女们手忙脚乱的扶住,太后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罢了,回去吧。”

到底是在后宫浮沉了大半辈子的宫斗冠军,太后看清黎晏州的决心之后,便彻底撒手不管了。

既然他喜欢,那便随他去吧。

他已经成了这副模样,能活到哪天尚未可知,她作为母亲,还真能狠下心剥夺他残生为数不多的乐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