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唐灵钰后。
顾诚换下一身云纹墨衫,迈出镇魔司的大门,径直往天水城南的花街而去。
穿过几条人声鼎沸的街道,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一股醉人的脂粉香气,路旁的建筑也愈发精致奢华。
这里便是天水城最负盛名的销金窟,城中所有风月场所,全都汇聚于此。
午后暖阳为这条长街镀上一层暧昧的色彩,虽然天色尚早,但花街上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倚门卖笑,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叫卖声、吆喝声,丝竹管弦之声,嬉笑调侃之声,汇成一片喧嚣,仿佛世间所有的快乐,都汇聚于此。
即使天水郡最近不太平,但这花街依然歌舞升平,仿佛世外桃源般,寻不到半点紧张的氛围。
顾诚一路走马观花,最终在一座金碧辉煌的酒楼前停下脚步。
那块烫金的牌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春风楼”三个大字,气派非凡。
他信步而入,只见里面雕梁画栋,极尽奢华。
来往的客人皆是锦衣华服,谈吐不俗,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富贵之气。
这里没有下等勾栏场所的乌烟瘴气和脂粉俗气,反而更像是一座高档会所,处处彰显着奢华和品味。
顾诚虽是初来乍到,但他有黄长老残魂提供的情报,更有那位老色批前辈留下的丰富“知识”。
对于天水城的烟花柳巷之地,可谓是了如指掌。
据他所知,这些勾栏场所也分三六九等。
越是高档的场子,越是附庸风雅,里面的姑娘大多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消费水平自然也就越贵。
而他此刻所在的春风楼,更是这条花街中的翘楚。
顾诚一身常服,低调入场,但他出众的气质与相貌,依然如黑夜中的星辰,吸引着周围客人和姑娘们的目光。
有些大胆的姑娘,甚至主动上前搭讪,希望能博得这位俊俏公子的青睐。
顾诚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运转《隐元诀》。
一股无形的神念波动从他体内散发开来,如同一层薄纱,遮掩了他的存在感。
原本热切的目光逐渐失去了焦点,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也随之消散。
顾诚满地点了点头,迈步向着里面走去。
春风楼一层中庭,搭建着一座精致的戏台,台上乐师正自弹自唱,引得楼上楼下的客人纷纷驻足,沉浸于悠扬的曲调中。
此时正在台上表演的乐师,并非春风楼的花魁天音姑娘,而是另一位年轻貌美的清倌人。
她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一身素雅白衣,衬托出她清纯动人的容颜,仿若空谷幽兰,令人心生怜惜。
一双纤纤玉手在琴弦上轻盈跳动,琴音悠扬,歌声清越,令周围的客人们听得如痴如醉,仿佛魂儿都被这琴音勾去了。
顾诚站在一旁,侧耳聆听了片刻。
以他大师级的琴道造诣,自然听得出来,这清倌的演奏虽然技艺娴熟,但也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罢了,并无太多惊艳之处。
显然,这帮老色批哪里是在欣赏音乐,分明是被那佳人的美色所惑罢了。
顾诚摇了摇头,不再关注台上的表演。
他心念微动,神念如潮水般悄然释放,瞬间化作一张无形的巨网,将整座春风楼笼罩其中。
楼内的一切声音、气息、画面,都化作一股股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
无论是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还是那些千娇百媚的莺莺燕燕,甚至连他们的呼吸心跳,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忽然,顾诚眉头微微一皱。
在这春风楼的纸醉金迷之下,他敏锐地捕捉到四道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气息。
他们潜伏在暗处,气息内敛,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楼内的一切,显然是修为不俗的看场高手。
“先天境……”
顾诚心里暗道,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一个寻欢作乐的风月场所,竟然养着如此多的高手!
要知道,就连一些偏远点的县城,都没有这么多先天宗师吧?
更让他惊奇的是,春风楼最高处的一间雅室,竟是以某种秘法,屏蔽了他的神念探查。
不出意外的话,那便是天音姑娘的香闺了。
顾诚目光微动,上一个能隔绝他神念的,还是铁云城的城主府。
而那时,那里正在秘密举行往生教的血祭仪式……
“有意思……”
顾诚心中好奇更甚,这天音姑娘,究竟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正当他收敛神念,打算施展“望气”神通一探究竟时。
唰——
一只精致的茶盏裹挟着劲风,从二楼雕花栏杆后抛出。
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精准地砸在戏台中央那名弹琴的清倌头上。
“啊——!”
女子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春风楼,温热的鲜血自她额头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素白的衣裙。
悠扬的琴音戛然而止,只余嗡嗡作响的琴弦在颤抖。
“!!!”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片刻的寂静后,震耳欲聋的怒吼和惊叫声瞬间爆发。
“雅儿姑娘!”
“哪个天杀的敢在春风楼撒野?!”
客人们眼见佳人受伤,纷纷拍案而起,怒目圆睁地望向二楼,恨不得将那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只见一名银发青年,正斜倚在二楼包厢的栏杆上,华服锦袍,腰间佩玉,一看便知是非富即贵。
他面对众人的怒火,不躲不避,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仿佛根本没将这些杂鱼的愤怒放在眼里。
而在青年身后,则静静站着一位黑衣男子,双目微阖,即使一言不发,也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哦?是名剑山庄的人?”
顾诚站在角落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切。
望着对方那标志性的银白色长发,心中已然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春风楼的客人大多非富即贵,像顾诚这般识货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众人认出这银发公子的身份后,原本的怒火顿时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
毕竟,名剑山庄可是天水郡数一数二的大势力,自然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轻易招惹的。
一时间,春风楼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