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千岁!”
群臣下跪行礼高呼。
季祈永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
站定后,微微抬起下颌,目光缓缓扫过朝堂上的众人。
虽未言语,却有一种无形的气场,自他身上散发开来,令整个大殿都弥漫着凝重的气息。
外人面前,季祈永早已坐实太子之名。
“此番清缴叛臣之中,世子有功,年少有为,又得大将军亲传教导,朕欲令世子继任大将军一职,众卿可有异议——”
季昌宁坐于高位,目光淡淡扫过群臣。
话未落,便即刻有人出列:
“启禀陛下,外域战乱才止,大将军虽劳苦功高,但太子殿下在此战之中,亦是功不可没,此乃千秋盛举,请太子代为管理军政,更可使外域安定。”
“陛下,微臣听闻世子殿下当初在军营之中,几次三番打乱行军计划,实不是带兵之良将。”
“望陛下三思——”
“望陛下三思——”
……
群臣各持己见,朝堂之上,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季昌宁的脸色,平静如初,这样的景象,他不知看过多少次,很正常。
季祈永垂眸静立在旁,季阳微微歪头,侧身轻声问他:
“幺儿,这帮老臣就没安好心,让你去带兵打仗,他们倒是在这里动动嘴皮子就行。”
“阿川不在储君范围之内,他们自然不会考虑。”,季祈永笑了笑,云淡风轻的理了理袖口:
“不信你看着,一会儿他们准得扯上你。”
话音刚落,果然就有人提及,“大殿下手握裴家从前旧部,但却从未上过战场,此番不如就让大殿下带领。”
季阳嘴角抽了抽,默默给季祈永竖了个大拇哥。
“这群人不过就是给自己铺路而已。”
“怪不得无人提及你阿姊,怕是觉得女人家无望称帝,便把眼光投向咱两了。”
“只可惜了,你阿姊也算女中豪杰……”
还未等季阳唏嘘完,“太子,你觉得呢?”
季昌宁的声音缓缓从上头传了下来,目光平静的落在季祈永脸上。
季祈永微微作揖,似笑非笑地看向台下的大臣:
“父皇圣明,儿臣以为,大将军之职关乎我朝边疆安稳,军权之重,不可轻易授之。”
“儿臣虽略有微功,然经验尚浅,恐难担此大任。至于兄长与阿川,亦各有其长,亦非全然合适之人选。”
“再者……”
……
侃侃而谈,条理清晰,众人听闻,不禁微微点头。
季昌宁坐在高位之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着痕迹地化解,可能针对自己与季阳的算计,很好。
“太子所言,亦有道理。”
季祈永接着说道:“再者,儿臣以为,朝堂之上,当以和为贵。”
季昌宁心里发笑,这孩子倒比秋庭桉收敛锋芒一些。
“过往之事,不论是非,世子也罢,众大臣也罢,皆应抛却,齐心为我朝之兴盛而努力。”
给了那些争吵的大臣,一个台阶下,彰显皇家的大气。
季阳看着与年前完全不同的幺弟,有些骄傲,又有些心疼。
那时候,经历了五感尽失,终究是褪去了一身的稚子气。
更像是一位贵气的太子。
季昌宁见众臣纷纷不语,站起身来,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低沉威严:
“方才,太子所言甚是。”
“如今外域已然平定,且让众卿先行休养生息,而后方可商议大将军之继任人选。”
“众卿以为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跪倒在地,齐声道:
“陛下圣明!”
一场危机,就这么安然度过。
季祈永垂首躬身:“父皇英明。”
下了朝,季阳和季祈永一起并行。
季祈永见四下无人,微微叹口气,“天天上朝装人……”
季阳被逗笑了,“诶?你刚刚都是装的?”
季祈永撇撇嘴,“师父说了,在外我是太子,必须要言行得当,在自己人面前,可以做小孩。”
顿了顿,蔫蔫的,“阿兄,我今早上发热,都没敢告诉师父……”
“怎么了?得风寒了?”季阳刚准备伸手摸摸季祈永额头。
身后便传来几位大臣的声音,他们有意上前攀谈。
季祈永提起精神,停下脚步,挂上礼貌的微笑,耐心地与他们交谈。
“太子殿下今日朝堂之上所言甚是,尽显睿智。”
季祈永谦逊地回应:“老大人过奖了,本就是为我朝大局着想,还需仰仗诸位大人共同辅弼。”
温和有礼,却又不显得谄媚。
既有秋庭桉多年的阅历,又有秋庭桉年轻时的温文尔雅。
谈及朝中一些敏感事件,也是轻轻一笑:
“在其位,谋其政,诸般纷扰,皆可化为助力,只要心向朝廷,为百姓谋福,又何惧些许闲言碎语。”
四两拨千斤,可谓四面玲珑。
与这些臣子一一交谈过后,那些大臣才满意离开。
“幺儿,你这是发热之后,被秋大人魂穿了吗?”
“你刚刚太像他了。”
季阳伸手抚平了季祈永额角微微皱起的眉痕,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季祈永傻乎乎笑起来。
得了……
“这一笑,又不像了……”
季祈永余光瞥见城门的马车,“师父?”
跟季阳匆匆一别,就奔向马车。
掀开帘子的一瞬间,几乎是一头扎进去。
瞬间切换小鹌鹑乖巧的样子。
软软的,贴在秋庭桉怀里。
很热,不寻常的温度。
脑袋昏昏沉沉的,一见秋庭桉就完全放松下来了。
秋庭桉心疼,摸了摸小孩的脸,“是不是欺负的狠了,发炎了?”
“不知道……”季祈永脑袋抵在秋庭桉胸膛,鼻息间的温度让他更难受了,哼哼着。
“回家让哥哥过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季祈永犹豫了,有些害羞,“可是……会不会不好……
“只是让他把把脉,不会做别的。”
“想什么呢?”
秋庭桉轻笑,揉了揉小孩的头顶,“小没良心的。”
又俯身在季祈永耳边,缓缓说道:
“你只能我看,知道了——”
季祈永脸霎时!涨得通红!
偏偏秋庭桉还不放过他,在他耳边缓缓说道:
“年年是谁的年年,嗯?”
呼吸流连在两人之间,加之季祈永自身发热的热气,氛围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是夫、夫君的——”
“我是夫君的。”
季祈永被羞得,脑袋埋在秋庭桉怀里,只留出一双耳尖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