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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寒月白,云楼倾阙。

过往的记忆像是一根针,狠狠扎进了时无双的脑海中。

时无双猛地瞪大眼睛,瞳孔颤缩起来,豁然起身。

等等……

云楼倾阙,可原剧情中,根本没有提到过楼倾阙的名字!

该不会……

楼倾阙的名字,出自她之口?

如果这不是一本小说,而是由她创造的世界,她主观观测到他们,他们才因此存在,而并非是她看了小说,才穿进书中世界呢?

若是这样,一切都将被颠覆,这一切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她臆想出来的梦境?

她如今在现代沉睡,亦或者她本身就不存在?

庄生梦蝶,蝶梦庄生,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亦幻亦真。

“嘶。”脑袋针扎一般的疼,时无双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由于她突然起身,原本攥着她衣摆的楼倾阙也被带着一个趔趄,或许是初生的缘故,他还太过孱弱,直接被那股力道掀到了地上。

他却没有丝毫恼意,反而极快的撑起身体,朝着时无双所在的方向摸索着,茫然无神的面向她,小心翼翼的轻声唤:“卿卿?是我做错什么,惹卿卿生气了吗?你可以告诉我,我会改。”

没有焦距的银色瞳孔涣散又透彻,宛如阳光下的冰晶蓝宝石,折射出细碎的光芒,美丽而诡异。

他无措的抿唇,满脸局促不安,惶恐得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微微垂下了脑袋,“若是卿卿不喜欢我靠近你,我也会改……”

针扎般细密的疼渐渐如潮水般褪去,时无双这才缓过来,看到楼倾阙被自己掀到了地上,连忙将人扶起来,“没有,只是我刚刚有点不舒服,现在没事了。”

瞧见对方依旧忐忑的神情,时无双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讨厌你,也不排斥你的靠近,你无需改什么,做你自己就好。”

“好。卿卿对我真好。”楼倾阙抿唇,露出一抹小小的微笑,浅淡却由衷,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感染力,也能让时无双感同身受到他心底的喜悦。

时无双沉默了一瞬。

她就说句话就好了?

这孩子这架势,怕是妥妥恋爱脑。

人都集齐了,剩下的慢慢来便好。

如她所料,最后一名男主解锁后,第八个神秘的“?”也随之揭开了神秘面纱。

“?”下,是宋楚楚的名字。

在看到好感值那一栏的时候,时无双一句国粹脱口而出。

“卧槽。”

“嗯?这是卿卿给我取的名字么?我很喜欢。”楼倾阙拉着时无双的衣袖,轻轻柔柔的出声。

“不是不是!”时无双摸了摸楼倾阙的脑袋,动作宠溺得像是在摸一只心爱的猫咪,解释道:“楼倾阙,你叫楼倾阙,方才只是我随口感叹的口头禅罢了。”

时无双将人糊弄了过去,又狠狠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宋楚楚,厌恶值:-100\/100。

时无双怀疑这个系统存在bug。

明明男主们的好感值都才99,还是她煞费苦心之下的结果,宋楚楚竟然有100?

世间情意不单单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

宋楚楚于她,应该是友情,类似嬛嬛和眉庄那种莫逆之交?

可时无双还是觉得格外玄幻。

即便是父母,都不一定会为自己的孩子付出全部身心,生死相随的爱情更是难寻,对比起来,友情似乎是这三者中最难提升好感的那一个。

即便是再好的朋友,好感值也不一定会拉满,除非……那人是个格外纯粹诚挚的人。

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时无双在吃惊过后,还是慢慢接受了这个设定。

宋楚楚是女主嘛,真善美的化身,对认可之人都是全心全意的付出,感情纯挚,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她嘀嘀咕咕,关闭系统后,在芥子空间里翻翻找找,给楼倾阙找了套银白色绣有云纹的衣裳套上。

男人一身雪白,雪发披在身后,如同笼罩在轻烟之中,精致的面容毫无血色,苍白异常,脆弱似琉璃,眉眼间蕴着几分病色,像是一樽冰雪凝就而成的雪娃娃,病弱貌美的模样能激起人心底最深的保护欲和怜惜。

“卿卿?”似乎察觉到时无双的目光,男人脑袋偏了偏,小猫似的寻到她的脑袋,用脸轻轻蹭了蹭,以示亲昵。

缥缈柔软的嗓音犹如冬日飘落的雪花,格外静谧,“我只有零碎记忆,对世事也一知半解,若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卿卿打我也好,骂我也罢,但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不会不会。”时无双对着如此纯净的楼倾阙,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总感觉她像是捡了一只小奶猫回家,这只猫过分听话,乖得让她的心都要软化了。

楼倾阙简直是病秧子,病弱白月光,这谁忍心骂他啊。

时无双沉浸在男人柔弱的姿态里,唇角嘚瑟的高高扬起。

然而她忘了,流浪小猫起初的乖顺可怜,通常是别有图谋。

因为不熟悉,所以小心翼翼。

装模作样五分钟,荣华富贵一辈子。

等彻底确定自己不会被丢掉后,小猫就开始变得霸道蛮横,恃宠而骄。

如今,还处在第一个阶段,小猫自然温顺得让人心疼。

时无双对楼倾阙的头发爱不释手,刚拉着人坐到一旁的软榻上,凤临渊的身影就骤然出现在她身侧。

凤临渊淡淡的扫了眼如玉似雪的楼倾阙,意味不明的哼了声,“无双,可不许偏心。”

时无双被凤临渊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心虚,又立马变得理直气壮,“怎么会!就算偏心,我肯定也是最偏心你!”

凤临渊是她心目中的最佳大房人选,无关情意份量,而是他的武力值、气势、霸道做派等等方面,都是最合适的。

正宫嘛,比起其他人,总要多受几分偏爱的。

“最好是。”凤临渊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红瞳中闪烁着蛊惑人心的妖异光泽。

“小双双~”

“姐姐。”

“师尊——”

才说了两句话,晏绥他们便落后凤临渊一步,赶了回来。

晏绥本来满脸堆笑,笑得宛如一朵最风流艳绝的桃花,在看到屋内多出来的一抹雪色人影后,他脸上的笑意猛地僵住。

片刻后,他用一种抓奸般的眼神,控诉中又带着几分痛心疾首,西子捧心,泫然欲泣的问:“主人,这个狐狸精是从哪冒出来的?”

长得妖里妖气的,一身雪白,比雪狐一族还要勾魂摄魄,妖而不媚,生着一张狐媚子脸,气息却纯净得宛如天山上的冰雪。

晏绥悲愤的咬着小手绢,两眼泪汪汪,“呜呜呜,主人,狐狐难道不够美吗?主人怎么还要在外头找别的狐狸精?”

“美,我们狐狐最美啦。”时无双眼带笑意,无奈的摸了摸晏绥的脑袋。

黎歌看到楼倾阙后,脸色微变,神色越发无辜,眨了眨澄澈漂亮的眼眸,甜甜发问:“姐姐,这位哥哥是打哪来得呀?”

百里岚霖和百里沧溟在时无双面前站定,视线扫过楼倾阙,又默默看向时无双,等着她的解释。

明净依旧是眉目平和淡然,细细观察过楼倾阙后,有一瞬讶然,“他似乎并非身在六道五行之中。”

见人都到齐了,时无双便统一集合发表讲话,为他们大致讲述了一番楼倾阙的情况。

“所以,他这是把姐姐当做他的娘亲了?”黎歌暗暗瞟了楼倾阙一眼。

许多小动物在出生后,都会将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当做自己的依靠,由此产生最纯粹的亲近和情谊。

但他看这傻小子似乎什么都不懂,还病恹恹的,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晏绥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瞬间放下心来。

长得美又如何?空有一身皮囊,病弱又呆板木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就像根木头,她肯定没那么喜欢他,他也争不过冠宠后宫的狐狐!

众人心思各异。

时无双倒没有想那么多,而是和明净讨论起了楼倾阙的特殊之处。

他由生死果凝聚而来,来自鬼界,却并非鬼魂,但很显然,也不是人族或是妖。

他更像是生于无形,由天地法则孕育而来的一抹独立存在。

时无双诡异的发现,自己似乎和楼倾阙之间产生了一丝莫名的联系,像是出自同源一样……

不知道是因为她“绑定”了楼倾阙,还是她本来就和楼倾阙一样特殊。

心思百转千回,时无双终究没有把这件不确定的事说出来,徒惹担心。

她不经意间抬头,瞥到众人的神色,莫名想心下发笑。

每个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凝重神色,防备又警惕,像是怕自己的宝贝被贼给偷走似的,过分疑神疑鬼。

他们似乎对他很排斥。

时无双的感觉并没有错,众人的确心下有几分介意。

无关其他,只是因为危机感。

这男人一看就是个祸水。

对于情敌,男人们总是有着天生般的直觉和天赋,能评判出对方是否对自己存在威胁。

这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病弱美人,目前看似的确孱弱无害,可指不定哪日便会成为劲敌。

“卿卿。”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软榻上的楼倾阙忽的出声,声线里藏着一丝紧张和无措,“他们和我一样,也是卿卿的守护者吗?”

“卿卿?”时无双还没说话,晏绥先阴阳怪气的大叫了起来,“卿卿?哟哟哟,这位弟弟真是好生厚脸皮,上来就喊这么亲昵的称呼,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晏绥义愤填膺,全然忘了自己一开始,是怎么对着时无双撒娇卖萌求亲亲抱抱的。

“有什么不对么?”楼倾阙茫然的眨了眨眼,一脸认真:“卿卿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珍宝,我会用我的性命守护她,这样唤她,我觉得并无不妥。”

时无双莞尔。

楼倾阙好像是天然黑,一本正经的说着惹人遐想的话,偏偏又让人无法反驳。

“守护?”黎歌绽开一抹无害的笑容,“可是这位哥哥,你如今手无缚鸡之力,且双目不能视物,拿什么守护姐姐?”

他们没有在楼倾阙身上感受到任何波动,换言之,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是比普通人还要虚弱的存在,一个病秧子。

病秧子也就罢了,还是个看不见的,怕是都无法照顾自己,谈何守护时无双?

楼倾阙被人接二连三的反驳,却并不气恼,反而平静又认真的回:“才破壳的雏鸟在幼年期,是无法离开母体身边的。我也是一样,尚且处在虚弱阶段,不能脱离命定之人身侧,在我成长起来前,便只能麻烦卿卿照顾我了。”

他神色坦然,话语轻柔,不骄不躁,像是春日最柔和的风,没有丝毫的攻击性。

雪睫微垂,楼倾阙的眉眼间浮上一丝落寞,静静道:“我不奢求什么,只想跟在卿卿身边,守护她,哪怕是变成见不得光的影子,我也心甘情愿。”

他存在的意义便是寻到命定人,奉上一切。

虽然楼倾阙看起来很无私,黎歌却从中品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股子调调,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呢?

瞧瞧他多伟大,甚至不求名分都要跟在时无双身边。

好半晌,黎歌回味过来了。

这不就是后宫里,妃子们为了争宠,矫揉造作,故意放低姿态,楚楚可怜,好博得男人心疼的惯用手段吗?

黎歌恨恨磨牙。

好好好,往常都是他使这招,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有狐媚子也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狡诈的祸水!

时无双站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多加干涉。

她原以为楼倾阙性子软,对上最刁蛮的晏绥和黎歌,肯定会吃亏。

没想到却是个天然黑,恰好克制了两人。

晏绥愤愤咬小手绢,一副气得抓狂的模样,黎歌的脸色也格外僵硬,阴沉无比。

“好啦好啦,乖,别闹。”时无双一手拽一个,安抚了炸毛的两人,又扭头问楼倾阙,“倾阙,你的虚弱期有多久?”

等渡过虚弱期,他的眼睛应当就能视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