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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崇祯疑惑不解之时,王承恩凑了上来轻声道:

“皇爷,听说民间有一些特殊材料,用于书写待字迹晾干后不会留下丝毫痕迹,得用烛火烘烤字迹才会显现。”

“还有这样的材料?”崇祯狐疑看了王承恩一眼:“既如此,那便取烛火来一试。”

“老奴这就去。”

王承恩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取来烛火放置在崇祯面前的桌案上。

崇祯随即将那张宣纸凑到烛火上慢慢烘烤起来。

转瞬之间,本来空无一物的宣纸上竟显现出几行浅黄色字体。

崇祯定睛而看,只见上面写着:允祯贤侄亲启,日前范景文、史可法两人不知何固被秘密传召进京;

此二人在南直隶常与我徐家针锋相对,不受约束,望允祯贤侄在两人入京后探明两人入京原由,予以告知,徐弘基亲笔。

这简短的两句话看得崇祯瞳孔一缩,虽然这封信没有提到什么紧要的机密。

但却能从其中看出徐弘基这个南京守备在南直隶怕也是恶魔般的存在。

要不怎敢大放厥词说出史可法、范景文不受约束这种狂言,这句话后面的隐意可是太深了。

要知道,史可法、范景文虽然是在南直隶任职,可那也是朝廷的正二品大员。

徐弘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他在南直隶的影响有多大,怕不是有很多官员都成了他魏国公的家臣。

这封信让崇祯顿感头疼,这都是朱老四干的好事,你都迁都了,还在南京留一套行政班子。

一个国家两套行政班子,两个都城,这他喵不是扯淡吗?

这算是一个明朝的老大难问题,觉得扯淡的可不只是现在的崇祯,当年的六边形战士明宣宗朱瞻基也觉得很扯淡。

在位之时也有意裁撤南直隶六部,可天不随人愿,朱瞻基英年早逝,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之后的历任皇帝也有想裁撤南直隶六部的。

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牵扯到的东西实在太多,根本没那个魄力下决定,所以把一国两都的问题一直留到现在。

这两百多载下来,因南直隶有独立运行不受北直隶六部管辖的特殊性,隐隐成了大明的国中之国。

南直隶下辖一府五州十三县,其中包括后世的江苏、安徽全境以及浙江、江西的一部分。

可以说大明最富庶的地方几乎都在南直隶的管辖范围内。

更头疼的是南直隶不仅对下辖的一府五州十三县有管辖权,还享有税务自行分配的权利。

崇祯手握书信坐在御座上愣愣出神,自己该怎么办?

要不要现在就派人去南直隶把徐弘基给拿了,凭借着手里这封书信,也能将其打入诏狱了。

崇祯心里想着,不自觉敲起了御案,伴随着咚咚咚的敲击声,崇祯慢慢沉下心来。

不行,自己不该这么冲动。

南直隶的水很深,那里不仅有徐弘基这头老虎,还是东林党的老巢。

东林党那帮人争权独立惯了,依照他们的尿性是不可能让徐弘基在南直隶一手遮天的。

倒不如暂且不管,放任他们狗咬狗。

退一步说,即使东林党和徐弘基同流合污,两相合作,在南直隶独揽大权,只要他们不举旗造反,就不能在这个时候动他们。

眼下的大明需要的是时间,得先让百姓填饱肚子,解决快递小哥等一众农民起义军,稳固北边边防不让建奴跃境烧杀抢掠。

只有做好以上三件事以后,自己才能对南直隶这些牛鬼蛇神,大明蛀虫下手。

倘若不能忍一时,现在就动手,只会越搞越乱,逮不到狐狸还惹一身骚。

小不忍则乱大谋,老子暂且忍了,到时候定要杀你们个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暗下决定后,崇祯随即把手中书信凑到烛火上烧了个一干二净。

继而喜怒不形于色的向王承恩吩咐:“大伴,书信的事绝不能向任何人提及,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另外醉仙楼里那个店小二也不能在那呆了。”

“他一个店小二,突然间多出那么多银钱,难免不招人猜忌。”

“若是被徐允祯得知,追查起来很容易就会露馅。”

“让人去把他带到北镇抚司交给骆养性,在锦衣卫里给他安排个职位。”

“总之绝不能让徐允祯查到苗头,知道书信落入朕手。”

“老奴遵旨,老奴这就去办。”王承恩应了一句后,夺门而去。

长城外,巴林部左翼,萧萧寒风,已是傍晚的天显得格外阴沉。

卢九德、李若琏自那日向京师传讯后,已在巴林部左翼以整理皮毛草药为由以有四日。

驻地营帐内,卢九德一脸愁容的说道:“你说会不会因为天气太冷,咱们放出去的鸽子没有把消息传到京师?”

李若琏摇了摇头:“按理说应该不太可能,北镇抚司以前也不是没在冬季的草原放过信鸽,消息都是能传到的。”

听了李若琏的解释,卢九德微微颔首可愁容却不见消散,反而长叹出声:

“哎……话虽如此,可这都过四天了,咱们也不能一直在这等下去,时间太久,难保色布腾不会生疑。”

李若琏瞥了卢九德一眼,不急不缓正色道:“可不管怎样,咱们都得拖下去。”

“现在是冬季,夜长昼短,鸽子晚上不会飞,赶路的时间也会相对较长。”

“咱们的信鸽是在这里放飞的,诱鸽在这里,倘若咱们现在走了,信鸽飞回来落入色布腾之手那就全完了。”

李若琏话毕,就在卢九德刚张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个锦衣卫冲进营帐向李若琏拱手急声道:

“大人,鸽子飞回来了。”

听到这话,李若琏都顾不上和这锦衣卫搭话就直接冲出营帐。

不一会儿,李若琏命人守在帐外,自己捧着信鸽回到营帐,而后取下信鸽腿上的竹节,小心翼翼将竹节内卷成小卷的信纸抽了出来。

信纸缓缓展开,李若琏、鲁九德两人就着帐内昏黄的烛光看了起来。

两人将信纸上不多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不由自主的互视一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