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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外,下朝后杨士聪和陈必谦两人又混在一起。

杨士聪府邸内,两人围坐在摆满山珍海味的餐桌上推杯换盏。

杨士聪嘬了一口杯中佳酿咂了咂嘴:“今天朝堂上的事益吾兄有何看法?”

“哎……”

陈必谦长叹出声:“宫里那位的行事风格较比以往越来越迥异了,我觉得咱们想要重新复起,怕是难了。”

“现在回头想想,当初咱们以辞官逼迫宫中那位属实是一步烂棋。”

杨士聪微微颔首,显然对陈必谦的话很是赞同。

“益吾兄所言极是,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眼下还得赶紧想办法挽回不利局面才是。”

陈必谦若有所思地咀嚼着嘴里的菜,咽了一口,才接过话茬。

“朝彻兄,话倒是这么一句,可做起来又谈何容易。”

“眼下我东林虽然在朝中还有一些人,可他们大多没有在重要的位置上。”

“现在也只有看看等监生名额换粮时咱们能不能占得先机,若能占得先机等来年朝廷选仕或许还能重新再培植人手。”

“只是想要恢复到涉朱纯臣案之前的盛况怕是不太可能了。”

“监生名额换粮一事,咱们本就缺粮少人怕是难有作为,更何况温体仁一伙也不会让咱们抢占先机。”

杨士聪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随而意味深长的话锋一转:

“益吾兄,如今的局势咱们是该考虑考虑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咱们东林的势力可不止是在北直隶。”

杨士聪这意有所指的话,听得陈必谦不禁有些狐疑。

他当然清楚他们东林党的势力不只是在北直隶的朝堂上,可杨士聪在这时候说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陈必谦琢磨不透,是以询问出声:“朝彻兄,此言何意?”

杨士聪也不拐弯抹角,“呵呵”一笑解释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咱们不能把宝全压在希望不大的监生换粮上,若事不可为咱们就退往南直隶。”

“益吾兄可别忘了,江南才是咱们的大本营,南直隶还有一套独立完整的六部机制,可以不受北直隶管辖。”

“倘若监生换粮后咱们依然站不住脚,不妨退往南直隶谋求后路。”

“只要让咱们东林的势力不断壮大,即是咱们不入朝堂退居幕后,那庙堂之高也总有咱们的话语权。”

陈必谦斟酌着杨士聪刚才的话,十几息后才缓缓开口:“听朝彻兄之言,是彻底放弃在朝中复起了?”

“嗐……”

杨士聪长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我要放弃,难道益吾兄没看出来眼下的朝局已经不允许你我复起了。”

“我总觉得陛下夺了咱们的权,却又不准咱们归隐,只怕是另有所图,而且我敢断言,绝非是什么好事!”

“益吾兄你我要早做打算才是。”

杨士聪的话听得陈必谦不由心下一寒,抬起酒杯猛灌一口,这才一脸正色沉声问道:

“朝彻兄,事态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我只是猜测,可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谨慎一点,总归没错。”

“益吾兄可别忘了东城菜市口那六万多人是怎么死的。”

“我总觉得陛下不动咱们并非不敢,而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又或是没抓到我们的把柄。”

“我担心的是只要让陛下逮到机会,咱们的下场怕不会比闵大人他们好多少。”

杨士聪的话陈必谦越听越心惊,一连灌了三杯烈酒,似才压住心中惊惧。

“唉……,原本还想借着那六万多颗人头给宫中那位按个暴君之名,压压他的杀气,也好利于咱们行事。”

“却不曾想被京师这些愚民给搅黄了,还喊出个什么‘暴君皇帝陛下万岁’的名头,真是……”

陈必谦还想继续往下说,却是被杨士聪强行打断。

“益吾兄,此事休要再提,若这事传到宫中那位的耳朵里,那这便是咱俩的取死之道。”

“朝彻兄行事谨慎,刚才是陈某失言了。”

陈必谦恍然醒悟的说了一句,随即一转话锋:“那依朝彻兄之见,咱们接下来当如何行事?”

“如何行事,如何行事?”

杨士聪小声念叨着,缓缓开口:“接下来就两字,低调,咱们能不冒头就不冒头。”

“朝会咱俩也都别去了,待监生换粮一事结束后,倘若还不见局势好转,咱们就必须找机会离开北直隶回江南。”

陈必谦微微颔首,对杨士聪的话深以为然,举起手中酒杯与杨士聪碰了一下。

“就依朝彻兄之言。”

话毕,两人相对而饮……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福建泉州府。

一座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应有尽有的奢华府邸客厅内,有一精瘦一魁梧的两个青年人并排而坐。

两人眼前还有一个年纪稍长流着满腮胡茬的中年汉子在客厅内不停的来回踱步。

“大哥,你别来来回回、走来走去,我脑瓜子都被你晃晕了,有什么事大哥你就不能直说吗?”

椅子上的精瘦青年人抱怨的说了一句。

客厅中来回打转的中年汉子听到青年人埋怨的话也不生气,转了一圈后回到主位上坐下。

而后从身侧的茶几上拿起那封加盖大印的书信递向魁梧青年人。

“鸿逵啊,你且看看这封书信,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魁梧青年随即起身接过书信便和精瘦青年一起看了起来。

这个被中年汉子叫做鸿逵的魁梧青年,乃是郑芝龙的弟弟郑鸿逵。

而其中的精瘦青年则是郑芝龙的另一个弟弟郑芝豹。

之前来回走动的络腮胡中年人不言而喻,正是大名鼎鼎的郑芝龙本尊。

郑鸿逵看完书信上的内容,又小心翼翼将书信折好放回旁边的茶几,这才缓缓开口:

“这是崇祯皇帝亲手所书,提拔大哥做福建水师提督;

还有赐郑森那小子国姓名成功的书信,上面还加盖了皇帝印玺,这可算得上是圣旨了。”

郑鸿逵话音刚落,一边的郑芝豹就插言道:“鸿逵,你说漏了一点,这书信上还说要提拔你小子为登州水师提督。”

郑芝龙脸上阴晴不定的瞥了两位弟弟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用不着你俩提醒,上面的字我都认识,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咱们要不要接皇帝这道旨。”

“前来送信的锦衣卫可还等着答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