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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宛琳离开之后,我看了看时间,再过个把小时就到了晚饭的点儿,于是我便关了店,拎上水果还有烟酒,抽空回了一趟家。

一个多月没回来,感觉却好像很久没回来似的,我的心情就跟回门儿的小媳妇儿似的,激动又忐忑。

可当我进了家门,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就回来了,也不知道咋形容,反正就是贼舒服,就感觉家里的空气都比外头的香。

“喂?妈,你咋没在家呢?买菜去了?”

“你还知道回家啊?”老妈埋怨了一句,“我跟你爸,我俩今天下馆子来了。”

“下馆子?你俩还能舍得那钱上饭店?”

我爸和我妈除了随份子,基本上从来不去饭店吃饭,觉得浪费钱是一方面,吃不惯也是一方面。管你是什么烧烤火锅烤肉米线麻辣烫,我妈一口不动,我老爸也就能对付几串烧烤,因为那东西能下酒。

“你天天在外头下馆子、点外卖,胡吃海喝的,我跟你爸就不能下馆子了啊?”阴阳了我一句,老妈接着说道:“你爸朋友聚会,我就跟去吃一口,家里没饭,你要不自己做,要不就接着点外卖吧。”

“啊!那我回店里了…”

不等我说完,老妈就抢走了话语权,“你不搁家住啊?要不我回去给你做饭?”

“你别折腾了,下你的馆子吧!我就是给你俩送点水果回来。”我看着地上的东西说道:“我晚上得摆摊卖烧纸,就这两天生意好。”

“拿那玩意儿干啥?家里都有。”老妈操着嫌弃得到口吻说道:“你还不如拎几捆烧纸回来,要不我也是花钱买,咱家还没给你爷你奶、你姥姥姥爷他们烧呢!”

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把烧纸往家拎,你咋想的呢?行了,这事儿不用你管了,我给他们烧。”

“那也行,你那啥都有。”

闲聊了几句,我挂掉电话又回我的小床上躺了二十多分钟,这才锁好门离开了家。

回到店里已经是六点多了,眼瞅着就要到了上人的时候,我只好拿撤下来的供果当了晚饭。

今天的生意比前两天还要好,卖到将近九点才再没人来,至于我那个新认的“大侄女”,也并没有下来。

收了摊子,我到库房拿上了八捆新进的纸钱还有四包元宝,一份是给爷爷奶奶的,一份是给姥姥姥爷的,剩下那两份,是给家里早逝的两位长辈准备的。

打好送钱的表文,我把东西都搬到了店门口,就在旁边的路口烧上了,画圈、点火,蒸腾的火焰瞬间就到了烤脸的地步,飞灰更是飘的哪里都是。

烧着烧着,我不知道咋嘀,就多愁善感上了,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身边已经走了这么多人…

不知道是怀念伤了神,还是烟呛到了眼睛,我的眼睛里居然有了泪水,等我擦干了眼泪,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破衣喽搜的老头儿把手伸进了火堆里。

这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抢钱抢到我头的眼皮子底下了!

我抄起放在地上的木棍,用力敲打了几下底面,“哎哎哎!干啥呢!你搁哪片儿飘过来的?我送的钱你也敢抢?”

老头儿鬼吓了一大跳,抓起一把钱扭头就跑,我立马威胁道:“你敢拿走,就是你跑到下面儿去,我都能把你逮回来。”

他将信将疑,又想把钱往回送,又实在是舍不得把到手的钱交出来。

“趁着他家的老仙儿还没出面,你还是把钱送回来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扭头一看,吴宛琳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

“你走道儿咋没声儿啊?”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这大晚上的,你差点儿吓死我。”

“鬼你不都不害怕,居然还会怕我?”吴宛琳在我旁边蹲了下来,“宇哥,你这是在给家里的长辈送钱?”

“是啊,我爷我奶,我姥姥姥爷,我大舅和我老姨。”我如实回答道。

话音刚落,老头儿鬼立马就把钱放回了地上的圈儿里,还双手合十,不住的对着店门口的方向叩拜,原来是常天远过来了。

正要和吴宛琳说几句话,那个老头儿鬼却突然跪了下来,“小师傅,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几十年没吃过东西了。”

“找你的儿子孙子去,刚从我这儿抢完钱,还想让我可怜你?咋想的呢?”我语气不善的说道。

老头儿鬼哭丧着脸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我想回家,可我找了几十年了也没找到家在哪儿。”

一听这话,我立马就猜出来了咋回事儿,“那你还记得你是咋死的吗?”

“想不起来。”老头儿鬼的眼神有些悲伤,“就连我已经死了这事儿,还是前几年别人儿告诉我的。”

那就是了,这老爷子估计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离开家后走丢了,之后就再也没能回去,倒也是个可怜人。

“宛琳,你帮我去店拿几沓纸钱来,再拿根儿香。”

“好的。”

吴宛琳痛快的答应了,我看着她往店里走,可当她走到常天远跟前时,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我感觉她好像特意往右避了一点,然后才进了店里。

常天远对我露出一副“别问我”的表情,立马溜之大吉。

宛琳她不想说,仙家也不想告诉我,一切就只能靠我自己猜,我也真的是服了…

等到吴宛琳把东西拿过来,我先把那个老头儿鬼打发了,这才给剩下的已故亲人送钱。

“我以为你不会可怜他呢。”吴宛琳守在边上说道:“可既然你有心可怜他,刚刚为什么不直接放他走呢?”

“因为我得守护我内心世界的秩序。”我盯着面前燃烧的纸钱说道:“我可以可怜他,但他不能伸手抢,那是对我亲人的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