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大街的告示,木婉云自然也清楚了。
她收到消息之后,既震惊,又心情复杂。
震惊,原本以为来势汹汹的一场针对她的声势浩大的阴谋,就这么轻易被化解了。
不仅化解了,还又无形中给她冠上了什么凤女的名声。
让她从人人谈之厌弃的皇后人选,成了要托举天朝国运的凤女。
红玉更是激动的恨不得对天喊几声。
相较而言,绿俏倒是沉稳许多。
凤女名声虽好,可是若是国家出现灾祸,人们便会怨怼怪罪,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木婉云也是这么想的。
可她也知道这已经是眼下最好的破局之法。
她不知道这法子是出自卢枫,还是谢君墨,亦或者,是他们君臣一起想出来的。
却不得不夸赞一句,“简直是神仙法子。”
她当然知道沈阔不是什么南疆的奸细。
可前世天朝战乱不断,除了因为二皇子暴政导致民不聊生,人心不齐,割据不断外,也有外邦联合攻伐追责的缘故。
可以说,沈阔之前名声累积的那些胜仗,当年怎么大大提升了天朝的国力,后来就让天朝如何腹背受敌,付出了同等,甚至更加惨烈的代价。
而上一世沈阔之所以能成事,除了是借着战神之名外,也是因为他透露了当年的战事投毒,是受了天朝当权者的授意,而他本人是深恶痛绝,却又不得不为,西北等诸国本就天性耿直,不喜算计,加之是沈阔主动告知,又主动弥补,一番痛哭流涕哀痛不已,他们自然而然相信了沈阔。
最后一致把矛头对准天朝,一夜之间,举兵讨伐,打着报仇雪耻的旗号,连下数座城池。
要不是他们本就无意于攻占天朝,只是想要些肥美的土地用来放牧,大概都可能把天朝吞并。
而沈阔显然也是了解他们,所以提前跟他们达成了协议,答应给他们一片肥美的土地用来放牧牛羊。
可即便如此,沈阔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谢君墨以强势姿态崛起,不过短短几年,就收获一大批拥趸,剔除弊端,重振朝纲,把沈阔逼到绝路。
上一世,那种情况下,谢君墨都能成功,何况这一世,沈阔就一个光杆将军,手里无一兵一卒,且名声已经不复从前,再想靠战神之名起势是不可能的。
就连他用来离间的毒计都被抢先用了。
她倒是想知道沈阔还有什么法子。
时势造英雄。
如今既没有势,沈阔也算不得什么英雄。
而她身为商贾,最希望看到的便是海晏河清,再无战乱。
其实她一直都很好奇,不管是谢君墨还是卢枫,都一直没有对沈阔下死手,之前只是怀疑会不会是留着有什么大用,如今看来,显然,这君臣二人,早就想到了今天。
如此一来,西北诸国对天朝的困局不仅迎刃而解,还能把他们的怒火引到南疆身上,也算是让沈阔尽了最后一次绵力。
只是,沈阔跟南疆的关系,只是一家之言,未免还有些不够可信。
正想着,红玉急匆匆来报,“小姐,宫里来人了。“
“嗯。”
木婉云心里藏着事,加之,自从她答应了谢君墨求婚之后,他隔三差五都会让人来送东西,所以,并没放在心上。
可红玉却一脸焦急,见自家小姐还这般淡定,连呼带喘,“小姐,是礼部,还有钦天监,是来送聘礼,还有,说是挑好了大婚的日子,还有宫里来的绣娘,说是要为您量尺寸,裁做吉服。”
木婉云一怔,随之抬头看向红玉,见红玉脸上不似作伪,心才逐渐收拢回来。
只是她刚才还在思索朝政,眨眼就被通知要大婚,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还是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可还是先定了定心神,随之一起去了前院。
她这槐园是四进的院子,并不算小,前院更是不比一品大员规制的院子小,可却还是被堆的满满当当。
她到的时候,礼部的官员还在唱礼单,随行的宫人往里抬着一台台的箱笼。
义兄宁苏已经在招待同来的礼部官员和钦天监官员。
许是都知道宁苏和木婉云是异姓兄妹,加之宁苏昨个儿才在早朝出现,陛下对他也礼遇有加,所以,不管是礼部官员还是钦天监属官,都没有小觑他,言谈间甚是恭敬。
宁苏虽是商贾,却也见多识广,跟礼部官员和钦天监官员相谈,也是不卑不亢,谈笑风生。
不止如此,大开的中门外,不少闻讯的百姓商贾乃至学子之流,甚至是附近的住户,都伸长脖子,往里看。
这里住的大多数是商贾巨富。
虽然腰缠万贯,却被视作下贱末流,加之之前木家二老,数次来这里闹事,以至于大家都对木婉云敬而远之。
尤其听闻木婉云原本是官家女子,却自甘下贱沦为商贾,让这些,一辈子想摆脱商贾身份成为官身的人们,愤愤不平又哀叹惋惜,更不愿与之相交。
后来他们听闻这一带有木姓女商户被皇帝看中,欲聘皇后之位,虽然也诧异,会不会是住在槐园的这位木姓女掌柜,却又不敢去想。
直到今天,亲眼看着宫里来的倚仗,敲锣打鼓,鞭炮齐鸣,羽林卫开道,还有礼部官员随行,来送聘礼,才真的敢相信。
他们商贾里竟然出了只金凤凰,要做皇后了。
总之,木婉云突然就被告知一个月后,要跟谢君墨大婚,入主中宫的事实。
而她刚收到消息没多久,甚至还没完全消化这件事,天色才黑没多久,她也才刚用过晚膳,沐浴后,靠在靠窗小榻上,斜靠着看时新的话本子,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当即眉头一动,接着屏气凝神,暗暗放下手里的话本子,抓起烛台,放在身后,就听吱嘎一声,靠近小榻的窗户被人推开。
接着一道玄黑色身影便闪了进来,她暗暗抓起烛台,高举过头顶,准备趁其不备,结果,却突然对上那人骤然转过来的脸,接着,砰的一声,烛台应声而落。
“婉云,是打算行刺?”
谢君墨看着落在地上的烛台,嘴角牵起一抹淡笑,等落到木婉云微微敞开的衣襟,看到露出的一片白嫩,顿时一阵口干舌燥。
“陛下…”
木婉云刚开口,就对上谢君墨直愣愣的眼神,接着低垂下长睫,便看到自己胸口的春光,顿时一阵羞赧。
她素来喜欢干净,几乎每晚都要沐浴,然后穿着单薄舒适的衣裳,临睡前看些轻松自在的话本子,可她怎么会知道谢君墨一个帝王,会大半夜翻窗。
等等,他不是日理万机,平日里,都是让三宝传话?
一边拢了拢衣襟,一边抬起头,正要装作若无其事询问,就听到外面传来的急促脚步声,顿时心里一紧,忙给谢君墨使了个眼色。
谢君墨本没想躲闪,反正他们婚期已经定了,再说,他是帝王,何必遮遮掩掩,可看她这副神色,心里又觉得好笑,便顺了她的意,闪身躲在了屏风后。
不多时,便传来叩门声,接着是询问,“小姐?您睡了吗?!”
问话的是红玉,小姐总是看着话本子便睡着,有时候会无意扫落什么,都是她们帮她进去整理,可又担心小姐并没睡着,每每这个时候,小姐都会让她们不要管,自己收拾。
“我没事,刚才不小心睡着了,撞翻了烛台…”
说着,又急忙补充,“不必进来吧,我已经收拾妥当了,并没有伤到。”
“…是。”
外面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应声,大概是担心她伤着,好在木婉云已经预判,还告知并没有。
等脚步声走远,木婉云才抚着心口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弄得像她跟人偷情似的。
想着,她已经不自觉来到屏风后,本是想询问对方大晚上鬼鬼祟祟,到底有何贵干,入目却看到对方已经怡然自得捧着什么看起来。
凑近了几步,就看到谢君墨正眯眸盯着手里的书,她诧异,扫了几眼,顿时俏脸一红,接着伸手就要去夺,却被一只大手覆住,接着是那人挑眉戏谑的眼神,自上而下打量她,随之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婉云原来喜欢看…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