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办的业务太过复杂,最后还是甘屠户出面请了主簿,在酒楼订了包间,边吃边把事务办了。
先是竹儿立户,秋娘姓吴,竹儿改名吴竹儿为户主。
再是春桃放了身契改成良籍,认秋娘做干娘,落在吴竹儿户下,是为契姐,春桃跟着甘博理出来的,小声说春桃是丫环名,既然不做丫环了,让甘博理给她取个名字。
“既然认了舅母做干娘,那就也跟着姓吴吧,名字就叫吴夭夭,毕竟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家宜室。”甘博理说。
春桃红着脸应下。
此后春桃就成了吴夭夭,也暂时搬去和秋娘她们同住,婚礼定在年末,邹小戏给了秋娘一笔钱财让她帮忙给夭夭置办嫁妆,秋娘自己又添了一点。
她知晓邹小戏的用意,是给她们母女再添一层关系,加固她们和甘家的联系。她领这个情。
吴夭夭也懂事,甘博理私底下塞给她一些钱,她扯了布先给秋娘和竹儿做了新衣服,“我从小就没了亲人,现在有了干娘和妹妹,是老天给的福气。”
总之两边都客气,相处起来也很融洽,吴夭夭在江府做丫头还是学了许多东西,她也不藏私,都想交给竹儿,但是竹儿说她是户主,要养家糊口的,“衣服能穿就行,这花边没什么要紧。也许以后等我当娘了,才有时间来跟姐姐学这些刺绣手艺。”
甘博理隔三差五会过来送点东西,还未过门,吴夭夭要忙着绣嫁妆,新媳妇进门一人得备一件绣活,甘家人多,还有甘小棠十二月里的生日,这些都要准备,每日忙碌,倒是省下了想东想西的心思。
唐钱儿私底下还吐槽大嫂太没主见,“大郎的本事样貌什么样的小娘子娶不到,娶个没傍背的小丫头。”
“大哥大嫂都做了决定,你少说这些,免得他们听了心里不舒服。”甘二说。
“我知道,我就和你说说。”唐钱儿说,“省了这点子彩礼有什么用,也没个娘家支持。”
“哎,我哥隔壁再隔壁的那个卖香粉铺子你记得不,他家二丫头跟二郎差不多岁数,你说说了她给二郎做媳妇怎么样?”唐钱儿问,“嫂子说那家丫头出嫁都会陪嫁几个香方。”
“这可比陪嫁钱有用。”
“二郎的婚事你自己做主吧,我是不沾边,怕他恨我。”甘二说,二郎主意尤在大郎之上,大郎想娶个小丫头,大哥大嫂只能如他的意,同样二郎想娶什么样的丫头,也轮不到他们来做主。
“哪里就到恨了。”唐钱儿说。“等二郎回来我就跟他说。”
甘博理的婚期定在十二月十二,双数热闹,邹小梅一家子都过来,去秋娘那见了新妇,邹小梅起了心思,问邹小戏不知道夭夭还有没有姐妹放出来,她想给新生也找一个。
“哪能那么巧?”邹小戏说,“你就不嫌她没个娘家帮衬?”
“我有娘家比没娘家还惨,早就不看重这个。”邹小梅说,“你不知道一句话叫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
“这大户人家调教出来的丫头,那个顶个的都是人才。”邹小梅说,“我看她一举一动都有规矩,还会刺绣,听说字也识得几个,这不比只会做粗活的姑娘强。”
“重点是长的漂亮。”邹小梅又小声说。“你以为森哥和我家新生为什么迟迟不肯娶妻,还不是嫌媒婆介绍的人不好看?大郎先前也不愿意,这会怎么愿意了?”
“男人,十个有九个都是好颜色的。”
邹小戏笑,她当时也是这么觉得,不然没理由,见了一面就想娶人家不是见色起意是什么。
“还得是孩子的缘分。”邹小戏说,“我先前怎么都没想到大儿媳妇是这么来的。”
甘文理早收到信回来,每天忙进忙出的准备婚礼,就是为了避免和唐钱儿单独相处,他同甘博理晚上喝酒闲话时说,“明年出去,就得有两年不回来了。”
甘博理看他,甘文理一饮而尽,“两年后回来就不出去了。”
“娶个媳妇成个家,省的我娘惦记。”
“那也不用不回来,一年回来两三次,婶子说什么话你应付过去就得了。”甘博理说。
“越来越不好应付,我可不想看我娘当着我的面流泪。”甘文理说,“敬你最后几天的自由,和我最后几年的自由。”
甘家三代中第一个婚事,甘家办的热热闹闹,比起之前甘大甘二两桌凑不齐的尴尬,现在可热闹多了,亲朋好友还有邻里邻居,甘屠户在门口摆了三桌的流水席,街中过客过来道句恭喜就能得一餐饭食。
周行风说要来贺甘厚理娶嫂嫂,周时云默不作声的也跟着来了,那之后他和甘小棠的见面都是他从书院回来额外转到如意坊去,甘小棠在街上玩耍就能说上几句话。
周时云给甘小棠带了不少画纸和颜料,让她不要贪玩,每日练习还是要做。甘小棠应的好好的,但是他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真的练习。
一直想再去趟甘家都没理由,这不就是上好的机会。
周行风过来吃喜酒,还带了价值不菲的礼物,甘大不知道怎么招待这位金贵的少爷,只能七郎全程陪同。
再大的院子摆满了桌椅也显得拥挤,甘厚理让周行风去他房间坐着,“外头太闹,这里清净。”
周行风第一次到他家来,“你家怎么这么多房间?”周行风奇怪道,方方正正的,没什么景致,房子挨着房子。按说这么宽敞的地,做个小园林都使得。
“家里人多,阿翁总担心以后各自成家后住不下,就往多了建。”甘厚理笑说,“升斗小民只管实用,富过三代才追求闲情雅致。”
“你家到你这第三代,已经可以追求闲情雅致了。”周时云说,甘家虽比不上豪富,但也是颇有家底,等到甘厚理考取功名,全家都可以改换门庭。
甘厚理闻言只笑,发现周时云没跟着来就问,“你弟弟呢?”
“不用管他,枕砚跟着他呢。”周行风说,“他难得出门,容他四处看看新鲜。”
甘小棠今日穿的很喜庆,大红袄子大红裤,脚上鞋子也是红色的,压箱底的金项圈金手镯全戴上,她看见周时云莫名有些羞赧,“我不是每天都穿这样。”
“穿红色挺可爱的。”周时云说,“我过来看看你画的画。”
“啊?”甘小棠错愕张嘴,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她七岁生日前夕她大哥结婚的大喜日子里,她被人查作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