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小戏一听说甘十一要去白鹤书院玩就不同意,“的地方,不是玩耍的地方。”
“现在街上都不够你霍霍了,还非去书院玩?”
“没事的,是趁着学生休沐,开放给外人游玩。”甘厚理说,“这是新来的院长定的规矩,说是让考不上白鹤书院的人也能进来见识见识书院,以后报考的人就更多了。”
甘厚理还问其他的兄弟去不去,大郎三郎都进去过,四郎在府城没回来,其余几个弟兄都想进去看看。
那可是传说中的白鹤书院。
邹小戏见阻拦不了就说,“那你们去书院玩都正经点,别给七郎惹祸。”
“惹不了祸。”甘厚理说。
甘二则是细细品味着甘小棠今天新作出的点心,“这个糕点形状还挺特别,芋泥馅扎实,看着小小一个,还挺占肚。”
“十一,你做的这个糕点叫什么?”甘二问,他和四郎在府城开酒楼,晚上归四郎看,他依旧是每天回来。
“仙豆糕。”甘小棠说,“冷了是不是吃着有些腻啊,端回灶上再热一下会好一点。”
“这里面放了豆子吗?”甘二又尝一口,没吃出来呀。
“没放豆子啊,这个是做给七哥吃的,所以用的芋泥馅,本来是做豆沙馅的。”甘小棠调皮说,“神仙吃的豆糕,所以叫仙豆糕。”
“那十一可了不得了,神仙吃的豆糕都做得出来。”甘二笑说,他还想细问甘小棠这豆糕怎么做。
甘小棠心思都飘到白鹤书院里,问几句答不上一句,唐钱儿推他,“没看见孩子记挂玩吗?过两天再问吧。”
是夜邹小戏在衣柜里翻出七郎去白鹤书院考试的衣服,还是从府城买回来的,滑溜溜,这么些年过去,颜色依旧很鲜艳。
那年竹儿到家来甘小棠离了父母去睡,后来秋娘来,竹儿同她娘走了,甘小棠也没回主卧睡,邹小戏抱着衣服去到他房里。
“明日里穿这个去。”邹小戏说,她替甘小棠把衣服换上,还是有些长,“穿上你七哥的衣服,和你七哥当年的样子有些像了。”
她生的几个孩子里,只有七郎和十一纤细,其余都随了他爹,人高马大的。
“像七哥好,七哥漂亮。”甘小棠换上男装在镜子前转圈。
“那是英俊,不能用漂亮说男人。”邹小戏说,“明日去书院,跟紧哥哥们,不要乱跑乱走,不要跟别人走知道吗?”
“放心吧阿娘。”甘小棠说,“那么多人去呢,还看不住一个我吗?”
还真看不住,一行人到白鹤书院时,已经很多人,这里就甘厚理焦逢春两人熟悉,有的人想去看七郎平日住的地方,有的想看上课的地方,一人劈两瓣都不够用。
好在焦逢春每日和杂役们打交道还是混了个眼熟,塞了钱让他们领想去别处看的人走,甘至理扯着嗓子喊,“一起走的人别落单,记得自家驴车在哪,找不到人了就回车上等着去。”
四散分开的兄弟们自然而然的以为小妹妹是跟着其他人走了。
结果甘小棠是一个人偷偷摸摸找白鹤毛去了。
白鹤逐水而居,肯定在水边上,甘小棠往后走去,越过无数亭台屋舍走到后苑,终于发现一大片水泽地,现下四处安静,白鹤弯颈低啄,一举一动都自带优雅,甘小棠找个阴凉处蹲着欣赏了半天,终于眼尖在临近岸边的一个草丛里看到白鹤掉下来的羽毛。
看到就要行动,甘小棠走到岸边还把鞋子脱了,衣角挽起别在腰间,裤脚也挽起。
这才小心翼翼的下水,看着挺浅的水,一踩进去就矮了一截,滑溜溜的泥巴在脚趾间,甘小棠瞬间有些后悔,但是进都进来了,甘小棠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深一脚浅一脚到目的地,伸长手去勾羽毛。
“哎,草丛里有人。”岸边突然有个男孩子尖利的叫起来。
周时云一下没拦住表哥,懊恼的皱起眉,“不要这么大声,会吓到他。”
舅舅家的孩子来家里玩,听说白鹤书院开放待客,非要闹着来玩,周行风不愿意带,只能他来尽地主之谊。
书院人比平常多,周时云怕人,就带他到后苑来玩,没想到一来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水面上。
甘小棠已经被这平地一声雷吓到,心猛的一跳,手抓到羽毛时,人也失去重心往前扑。
“啊,那人掉水里。”袁胜又喊道。
再看周时云已经脱了外袍跑去,还不忘交代,“你多去叫些人来。”虽然知道这边上水不深,但万一呢,他不能托大。
甘小棠咕咚喝了一口泥巴水,像蛤蟆一样扑腾几下,等最初的慌劲过去了,察觉到水不深,她往下摸索着,想找到支力点站起来。
“别怕,扶着我。”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传来,甘小棠正在想,这个声音好熟啊,在哪里听过。一双手就拉着她的肩膀,把她从水里拔出来。
甘小棠看到说话的人,只比她高一点的男生,穿着蓝色的缎子衣服,头发一丝不苟的扎进帽子里,看着和她差不多的年纪,神情却严肃稳重,甘小棠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你,你,你长的好像我男神小时候啊。”
周时云看到她的脸后也有点怔愣,你长的也很像我一个故人,不过她是女孩子。
两个人站在水中互望,一时都没有说话,情景诡异的寂静,“长得这么像难道是周徽的先祖?”甘小棠小声碎碎念说。
听到熟悉的名字,周时云握住甘小棠肩膀的手用力,甘小棠呼痛,周时云死死的盯着她,这有可能吗?可是重生这样的事都被他碰上,再不可能的事也有可能吧。
周时云不自知颤抖的喊道,“甘小棠?”
甘小棠见鬼了的神情看着他,她好久没听过别人叫她的名字,久到她都以为自己就叫十一。
“是你吧。”周时云肯定的说。“我是周徽。”
“周徽?!”甘小棠提高了音量,周时云点头,他解释说,“我一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婴儿,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
甘小棠哇的一声打断他,抱住就大哭,“你真的是周徽吗?太好了,你没死,我一直都很内疚,怕自己害死了你,还好你还活着。”她和周徽是同班同学,出事的时候他们全班都在山里采风,碰上极端天气,紧急撤退的时候,她拉着周徽的手,不慎摔落在溪水里,雨水太大,溪水太急,她没站起来。
后来,她就到了这里。
“不对,你也到这里来了,说明我们在现代已经死了吧,呜呜呜。”甘小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害死你了。”
周时云抱住她安慰,“不算死,我们的记忆没有消失,我们的意识还存活着,我们只是用另外一种方式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