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脚被周寒之抱在了怀里,他的指尖轻轻在我脚踝处按捏,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手法,我的疼痛被减轻了不少。
可我抬头时,却看到他鬓角闪出一片细碎的汗珠。
他看起来似乎很累,已经累出汗珠了。
是因为这一路抱着我过来,累到了吗?
可他身体一直都不错,平时也有健身的习惯,我的体重又不高,从酒店到草坪这段路并不算很远,他怎么会被累到汗珠都出来了?
“絮絮和囡囡的伤情都很严重吗?为什么你说只有去林省才能救她们?”干妈的语调低幽,隐含着沉重的担忧。
我却被干妈的这句话打醒,收回了即将伸过去为周寒之擦拭汗珠的手,心中陡然一惊。
我在做什么?
我在心疼周寒之吗?
不,我没有。
我不会心疼他,我也不应该心疼他。
“絮絮的脚踝骨折了,普通医生的方法康复太慢,囡囡是被人下毒了,她的毒去医院可解不了,目前国内只有一个人能够治好她。”周寒之抬头,迎上干妈担忧的目光,低声解释。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声音颤抖:“被人下毒?”
“哪个该下油锅的这么狠心,能对囡囡这么可爱的孩子下手,她还是个孩子啊,怎么就能忍心对她下毒?”吴凌一听这个就急了,失声骂了出来,心疼地摩挲着囡囡的脸,“我的小宝贝啊,现在一定很难受。”
她本来就很喜欢囡囡,如今做了母亲了,肚子里也怀着孩子,对于孩子更加心疼,这会儿她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肯定是那些嫉恨絮絮的人下的手!我就知道,有些人的手一定会按不住,所以我提前安排了人守着囡囡了,没想到还是……”干妈也很心疼,还很歉疚。
我看着她眼底闪动的泪花,心中一动,想要安慰她。
今晚我的订婚宴都是干妈安排的,这么多的宾客,这么大的场面都要她来照看,她已经很不容易,要面面俱到就太难了。
可还没等我开口,周寒之就说话了:“不能怪你,是敌人太狡猾了,囡囡一直都是很乖巧的孩子,从来不会乱跑,又有人在旁边守着,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问题的,可是遇到那种手段奇巧的敌人,总是会防不胜防。”
确实是防不胜防。
我猜这个手段阴狠的敌人,就是周聘之,这个人就像是毒蛇,阴险狡诈,对孩子也能下手。
他又很快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这毒并不是无药可解,我师父在林省,能够治好她的。”
“你师父?确定能够治好吗?”听完周寒之的话,干妈虽然松了一口气,也并没有放松多少。
我心底也是紧绷的不安的,忍不住看向周寒之,周寒之什么时候有的师父,这位师父又是什么来路,真的能够治好囡囡吗?
我之前怎么从来没听周寒之提起过他有什么会治病解毒的师父?
前面驾驶室里的曾智插了一句话:“四夫人您放心,我们周总没有把握的事情从来不会给承诺,他既然给出了承诺,就包你事成的。”
吴凌含着泪珠瞪了曾智一眼:“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要是囡囡有什么问题,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曾智哄她,语气却又很笃定的样子:“放心吧宝宝,我说的都是真的。”
“是,我保证,一定会治好囡囡和絮絮,不会让她们有任何闪失。”周寒之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低幽的,柔和的,安稳的。
我转头看他,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指,他的唇角轻轻勾起,轻又浅地笑了一下:“絮絮,你是信我的,对吧?”
我信不了他一点!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抽回自己的手指:“我不信!”
“是吗?原来你是不相信我的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周寒之的脸更白了,就连他此刻的笑容都显得有些苍白和无力。
“当然不信你,我没法相信你。”我看不清楚自己的此刻的心情,只是固执地否认。
我不信他,我没法信他,因为周寒之已经骗了我很多次。
曾智的话就是放屁。
说什么周寒之承诺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这话就是骗人的!
两年前周寒之就骗我,说让我等等他,他一定会说服家里人,一定会娶我进门的,可结果是什么?他食言了,一个人去了海外留学。
就不说那么早的事情了,就说近期的事情,周寒之他还说过,他不会跟林西西结婚,可结果是什么,他当着我的面对周老夫人说,这辈子非林西西不娶。
再近一点,那天夜里,他把我从小野的别墅里骗出来,在车上他答应我跟林西西分手,可是到头来,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把我当猴耍的游戏!
周寒之在我这里,从来就没有靠谱过,他总是有那么多的谎言来骗我,骗的时候话说得多么真切,真相就多么残酷!每次我都像是一只滑稽可笑的小丑,被耍的团团转。
我还要怎么相信他?我没有办法相信他,也根本就不可以相信他。
是的,我不信他,一点也不相信。
前排驾驶直升机的曾智听到了的话,还在努力帮周寒之解释:“周总没有骗你的,孟经理,他只是……”
“他只是有苦衷,有难言之隐,是吧?”我抢过曾智的话头,嘲弄地笑了,“这一个借口你们用了多久了,还要用到什么时候?是觉得我傻,所以懒得费心思再找借口了吗?
我就不配让你们再找一个像样的能骗过我的借口吗?”
我真的觉得可笑,周寒之一直在骗我,更可笑的是,他连新的骗术都懒得编,一直拿着一个老套路来骗我。
我就算是傻,也不可能在同一个坑里反复跌倒,这么久了,这么多次了,我总该有些经验教训了。
然而,周寒之在此时再次捉住了我的手,他的声音里含着笑:“絮絮,你撒谎了。”
“你要是不信我,怎么会选择跟我走?”
“你的伤势这么重,囡囡到此刻还在昏迷中,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慌?”
“你明明就是相信我的,你知道我没有撒谎,我说会为你们负责,就一定能够治好你们。”
“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信我,也心疼我,不然,你刚才怎么会伸手为我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