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善在朝鲜败军时。
沈阳。
清宁宫中。
黄台吉满脸火气的看着手中的奏折。
“皇上!根据臣的调查,辽阳暴乱的汉民原属两红旗下之包衣,本溪的暴民,则属汉军正红旗和镶蓝旗;
这些暴民组成所谓的‘汉儿军’已经联系劫掠攻击辽阳,本溪两地七个两白旗满人聚集的乡村。”
米阳小心翼翼的低声说着,黄台吉目光死死的盯着奏折不语。
许久后,黄台吉才深吸一口气问道:“原因呢?这些汉民为何要造反?”
米阳摸出一本册子解释道:“皇上,根据臣调查的结果显示,在改制推行过程中,两红旗下的包衣仆从旗人数庞大,耕种的土地接连被充为军田,按照朝廷制定的重获农田准则:获得土地之汉民需要缴纳该农田全年的三成收入归于原本的满人地主,然而在基层执行时,这一数字往往超出三成;
例如辽阳千山一带的良田属镶红旗的世袭田,在土地划归军田后,当地满人对下面所属的包衣汉民多增三成粮食,如此一来,当地分的良田的汉民需要缴纳六成粮食,这就导致汉民对改制政策有抵触心里。”
黄台吉听着米阳的话,沉吟道:“孤不是下旨说过吗,重新获得良田的汉民可以分三年缴清粮食,即便镶红旗领地多加三成,也需要分三年还清,难道是满人对汉民进行了迫害?”
“回皇上,根据臣的调查,全国许多农田大多有欠国库粮赋的情况,如今土地被收归国有,重新分配,地方官府为填补亏空,接连催缴当地田地欠下的粮赋,如此一来,改制税和欠赋冲突····”
米阳说了一半,便沉默不语。
黄台吉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很简单,这些年虽然大明有天灾,辽东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往年发生干旱后,粮食减产,地方上包衣汉民在经过满人或各大氏族的盘剥后,根本就无法缴纳充足的粮赋,经年累计下来,几乎每个地方的百姓都欠着许多粮食,现在土地改革一推行,地方官府为补齐亏空,自然拼命压榨百姓。
这种情况和朱由检刚嗣位时的大明极为相似,朱由检当时凭借魏忠贤搜刮来的银钱和查抄一大批贪官黑商,获得一大批银钱充实国库后,直接下旨免除。
“皇上,臣还打探到造反的两红旗包衣汉民说,因朝廷把原本属于两红旗的肥沃土地给与两白旗,是刻意针对两红旗包衣的一种盘剥。”
嘭!
黄台吉听到这,直接一拳砸在桌案上。
“放屁!”
把原本属于两红旗的地分给两白旗是他亲自下的旨意,为的就是扶持两白旗和两红旗对抗,现在竟然被人点破。
他怎能不怒?
“两红旗作为我大清老牌旗,其下在辽河套有一半的良田,两白旗下的地大多集中在海州,盖州和老寨的贫瘠之地,孤给其分地完全是为国家着想,何时要盘剥两红旗?
孤还下令把两黄,正蓝的许多良田也给了两白旗,难道孤也盘剥两黄旗吗?”
“皇上息怒!此说法是来自于民间暴民,是为妖言惑众之语,请皇上不要在意!”
索海赶忙出现劝解。
“米阳!去查!给孤查清楚,这种分裂满人团结的大逆不道之言是从何传来的!不论何人一律下狱问罪!”
“索海!给改制贝勒会传旨,颁布《辽东禁言令》:民间所有满蒙汉百姓,凡议论改革者杖责三十,举报者赐银五两,鼓励汉人互相监视。”
···
三日后。
崇政殿。
黄台吉迈步来到大位坐下。
下方一众满蒙汉大臣高呼着万岁行礼。
“诸位臣工,今日朝会只有一个主题!”
黄台吉冷声说着,目光扫过左侧站着的数量众多的满臣。
“有人借朝廷改制之名,趁机在民间引发民乱!且散布谣言欲致使改革大计变质,成为掠夺百姓的暴政!”
黄台吉话音落下后,满蒙汉三波大臣开始低声私语起来。
片刻后。
扬古利迈步出列道:“皇上,改制的目标是为增强国力,老臣以为,民间出现的汉民暴乱,仅仅是一小部分人包衣奴才不懂朝政,祸乱地方,派兵镇压即可。”
扬古利说话的同时,不断的给黄台吉使眼色。
他的意思是先以全国改制为主,先不急着对幕后捣乱的人动手。
黄台吉心里明白自己老师的意思,但他作为辽东之主,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改制的目的。
在给扬古利送去一个眼神后,黄台吉直接示意米阳。
后者得到指使后,迈步走出:“皇上,诸位大人,奴才在对辽阳,本溪两地汉民暴乱进行详细调查后发现,在辽阳暴乱的汉民中,主要以两红旗包衣为主,影卫在擒住其中一个暴民贼首后审讯得知,辽阳暴民背后有人暗中支持;
另外在影卫拿住的本溪造反暴民头目赵四审讯口供来看,本溪汉民暴乱是因地方官府催缴历年所欠粮赋,汉民无法补缴,然而农田又被收走,最终被逼反。
这本册子山是贼首审讯口供,另外相关人证目前关押在京中牢狱内。”
扬古利听到米阳的话后,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他赶忙接话道:“皇上,如今我朝改制正处于关键时刻,万万不可以此大肆牵连他人···”
黄台吉直接挥手打断他的话道:“老师,正因为改制处于关键时期,孤必须要揪出背后干扰改制的黑手!
孤要告诉天下人,改制乃大势所趋,谁都不可阻挡!”
“米阳!你告诉诸位臣工,造反暴民背后黑手是何人!”
在扬古利满是焦急的目光中,米阳大声道:“镶红旗前军统领劳萨!正红旗甲喇额真巴奇兰!牛录额真图鲁什!
还有两红旗军中归养老人共计八人!”
“索海!你亲自带人去把这些人拿来!”
“是!”
···
没多久。
在一众官员的目光中。
以劳萨,巴奇兰,图鲁什三人为主的两红旗中层将领和老人全被押到崇政殿上。
“劳萨!你三人背后鼓动包衣汉民暴乱!现在证据确凿,你们可有话说?”
黄台吉冷声问道。
“皇上!奴才无话可说!奴才从十五岁入军中,至今已有二十年,奴才不知道改制能不能增强国力,奴才只知道,这大清的天下是无数满人打下来的!
两红旗的良田是多!但没有一处多余!这些良田都是我两红旗无数勇士二郎拿命换的!
自太祖爷时期便有规定,八旗世袭领地世代承袭,看看现在的大清,汉民得了土地,脱离八旗,以后我满人不但要耕种,还要对外打仗,战场流血我们不怕!就怕以后回了家,还得流汗受气!”
“大胆!”
索海厉声怒斥一句。
“让他说!”黄台吉摆手示意索海安静。
“皇上!鼓动那些包衣奴才冲击满人庄子,是奴才逼巴奇兰和图鲁什干的,其他的老人也是被奴才胁迫,请皇上杀了奴才后,给他们一条活路。”
劳萨说完后,直接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黄台吉听完后,眼中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劳萨鼓动汉民谋反,巴奇兰,图鲁什二人视为同罪,拉出皇城外斩首!”
在场的官员全都沉默不语。
在历朝历代,谋反这种罪名一旦坐实,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