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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敞顺着东边独自往书房溜达回去。

道路两侧装嫁妆的箱子已经搬离。

再去细听前殿、中殿中的动静,隐约好似大半人都已离开,听不到太过喧嚣的声音。

如今亦不知是什么时辰,一轮细细的弯月爬上了头顶。

王府内外,到处都是大红灯笼在夜晚寒风中摇曳,还从来没有这般灯火通明过。

一路上,间或有下人三三两两下仆往来。

周敞亦分不清这都是些什么人。

奕王府一下子多了两三倍的仆人,到处都是陌生人。

“王爷不要放在心上,不是都说了那些书信是假的。”瘦猴从后面追上来,张口却还是刚才之事。

周敞本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支开瘦猴:“你去看看前面药丸卖得怎么样了?完事儿之后告诉钟先生,我在书房等他。”

跟元亓做真夫妻,那是万万不能,因此只打算回书房。

“嗯……”瘦猴还是应声而去。

周敞独自回了书房,不出意外地在门口又遭遇景姑姑。

“酉时已过,王爷,莫要再错过入洞房的好时辰。”景姑姑不由分说,拉周敞就往寝殿走。

周敞人高马大,一万个拒绝:“反正已经错过了,不急在一时,我还要等钟先生呢。”

“王爷放心,今晚真是银子流水一样地进来,没银子的也都立了字据,王爷还怕他们跑了不成。”景姑姑不给她找理由的机会。

“景姑姑,我饿了,你去给我找点儿吃的来。”周敞扒着书房小院的门就是不肯往前迈步。

景姑姑不为所动:“那就更应该入洞房了,吃的喝的一样不少,新娘子还在等着呢。”

“不,不,不……”周敞到底力气更大,强行进了院子。

景姑姑拉扯不过,只好松开手,又掐起了腰:“王爷,你是不是介意信件的事情?”

“我不介意。”周敞就看到景姑姑黑了脸。

“要说这闺阁女子未嫁之前有那么些心思也属正常,”景姑姑拿出苦口婆心,滔滔不绝的架势,先叹一声,“唉,要说元小姐已经二十三岁了,若说她从前一点儿那方面的心思也没有,那才不正常。更何况那人是文状元呢。”

周敞没想到景姑姑在这件事情上倒是“看得开”,却差点儿没被最后一句噎死。

没想到文倾言竟然是老少通吃。

景姑姑平日一脸严肃,现在却不禁陶醉:“唉,那文状元一表人才,长相又那般俊美,锦都城中多少人家想要招他做女婿。王爷不知道,今天一晚上,来的那些女眷啊,口里就没离开过他。”

这回换成周敞黑脸:“景姑姑,你还是给我拿吃的去吧。”

景姑姑话没说完怎么肯停:“话又说回来,那些信件不都是文状元单方面写给元小姐,不……从前的元小姐……从今往后得称呼王妃了。那就是说,多半还是文状元单相思,您看王妃长得多漂亮啊,别说是文状元那样的人爱慕,就是锦都城中的那些个富贵公子们,无缘得见,若是见了也都定会倾心不已的。”

周敞不敢接话,只要一接话,下面肯定还要说起来没完。

但不免在心中摇头,暗怪“花痴”都没脑子。

当然只有文斐写给元亓的信了,因为那是元亓丢的。

至于元亓回给文倾言的信有多少,都写了什么,那谁知道?

想到这里,心里忽然一阵莫名其妙地不舒服,许也真是饿了,周敞又提了一遍:“景姑姑,我是真饿了。”

“就连文公子那样才貌双全的人物都爱慕我们王妃。王爷……”景姑姑充耳不闻,只把文斐和元亓都夸了个天上有地上无。

周敞郁闷,转身就走:“景姑姑,您瞧着我长得就比那文倾言差很多吗?”

景姑姑不理会,追上来:“王爷,所以说你不要放在心上,过去的都过去了,您还是赶紧去洞房,人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

“景姑姑……”周敞现在浑身上下都感觉不好。

景姑姑才不理会,自说自的:“哎呀,王爷,您且听老奴把话说全。那会儿老奴去询问的时候,元小姐已经亲口对我说了,她跟文状元决计没什么的,只因为一直不回他的信儿,文状元才有些失态。说到底,元小姐做事情还是懂规矩有分寸的,赐婚圣旨一下,她就再没见过文状元,那是要一心一意跟王爷你过日子的呀。”

周敞脑袋痛、心口痛、胃痛、肚子痛,浑身哪哪都疼,一屁股坐在椅子里。

景姑姑自说自话:“所以说王爷不要介意,以后日子还长……”

“所以说……,所以说……”周敞实在听腻了又不能真发脾气,只好摆出可怜兮兮模样,“景姑姑,我是真饿了。”

这一整天都没什么机会吃东西,现在已经饿过劲儿,饿到胃痛了。

“那正好……”景姑姑头次不顾奕王身体。

“不好,我会饿死在去洞房的路上。”周敞双臂抱肩,往椅背上一靠。

景姑姑实在没有办法,摇摇头:“好,老奴去给王爷拿点心,不过吃了点心,可就要去洞房。”

“景姑姑先去拿了点心再说。”周敞可不敢轻易松口。

景姑姑转身而去。

周敞赶紧起身,转去屏风后面,躺去罗汉床直一直腰。

躺着躺着,似乎过了许久也不见景姑姑取点心回来。

她反而睡不着,又被冻醒,只好再次下了地。

书房内外漆黑寂静,屋内的炭火早已熄灭,只有院外两盏红色灯笼还发出微弱的红光。

难道夜深了,大家都睡过去了?

周敞正想着,钟与和瘦猴从外面一同进来。

“人都走了?”周敞上来先问这一句。

钟与抱着两大册账本,疲累之极:“是,王爷。最后走的是司礼监的人,好说歹说商量着,剩的药丸打包给了他们。”

司礼监?

一提司礼监,周敞又想起她的“直播带货”事业,赶紧问瘦猴:“那些东西可都留下了?”

瘦猴挤一挤眼睛:“王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