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跟姜晗之间,还是没有能谈拢,无疾而终。
姜晗从坤宁殿里出来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坤宁殿比起其他嫔妃的宫殿来说,都要高大一些。
朱甍碧瓦,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辉。
任淑妃顺着姜晗回头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什么特别的,每一座宫殿都是这样,高大肃穆,这样的地方不适合长住。
她有好多的话想要问姜晗,可到了真的开口想说的时候,又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为什么呢?
陛下做的事已经够残忍了,还要姜晗一字一句将自己的血泪剖开来给她看吗?
要姜晗说自己凄惨的往事吗?
不要重复的剖开人的伤疤,除非你能根治它。
显然她是没有这样的能力的,任淑妃就没有多问,她只说改天请姜晗一起去饮酒。
姜晗还没有回宝慈殿,就见宗钦的人过来,说是宗钦召见她。
半道中姜晗又转去紫宸殿。
宗钦没有再处理政事,而是在一个亭子里独自下棋。
他今日一身暮山紫的衣裳,乌黑的长发用一顶双龙戏珠的金冠束着,日光落在他半边的脸颊上,纤长的睫毛遮住那一双锋利的眼睛。
宗钦今日看起来不像是一个皇帝,反而是哪家的贵公子。
姜晗请安之后落座,她坐在宗钦的对面,宗钦的手指纤长,指节分明,肤色较之以往感觉是白了一个度。
他的指甲还是一如既往的修得圆润,白色的月牙明显。
“怎么不说话?”宗钦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温柔的缱绻之感。
姜晗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宗钦很多时候声音虽然带着磁性,但是里面藏着不近人情的冷意。
是那天生的清冷疏离,跟冰霜一般。
哪怕他是笑着的,可是就是能听到他声音里那细微的冰冷,姜晗很长一段时间,都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现在宗钦的这种声音,又叫姜晗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皇上下棋,臣妾不敢叨扰。”姜晗说话的时候,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宗钦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眼尾有一条淡淡的痕迹,他食指跟中指交叠,夹起一枚黑色的棋子,落在棋盘上。
“无妨,不过是自娱自乐。”宗钦今日处理完政事,闲来无事,又不知要如何打发,想起几日未见姜晗,便叫人将她喊来。
姜晗笑笑,问道:“皇上心情不错?”实在也不知道要聊什么,若是有共同喜欢的东西,说来也不错。
可关键是她跟宗钦没有共同爱好。
除了问天气、吃什么、心情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话题能聊了。
宗钦慢悠悠的,“还行。”他今日心情确实不错。
姜晗得了两字答案后,又接着道:“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最近朝堂上有什么叫宗钦高兴的事?
她能得到的消息有限,以前还能通过莹姐姐,可是现在宗钦对皇宫的控制空前的加大,她们能获取的消息更加的有限。
若是宗钦不想让她知道的消息,她可能是真的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姜晗有一种自己真正跟这个社会脱节的感觉,一种失去自己完全的自由的恐惧。她胆子真的不大,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
她总是拖拖拉拉,犹犹豫豫,总以为船到桥头自然直,天无绝人之路,用这样的话安慰自己无数遍。
有时候她想,要是自己勇敢一点,会不会有别的结果。
不要这样瞻前顾后的,可是她又知道,在这里,勇敢的代价她真的能付吗?
她这时才明白那一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是有家人的,一句家人,还是待她极好的家人,她要怎么才能勇敢。
宗钦左手又捻起了一枚白色的棋子,言语之间有些随意:“过几日乞塔的公主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