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吻……
吻……
林煜瞪大眼睛，脑子好像坏掉了，思考停滞，只有沈佑刚才的话在耳畔不断回响。
他还没消化这几个字，下巴就被捏住。
沈佑靠得更近了一些，头微偏，形状性感的薄唇堪堪停在很近的距离。
“想要，还是不想要？”
沈佑指腹轻轻摩挲对方下颌处的皮肤，轻柔的动作里带着一点怜惜。
明明已经这么近，沈佑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他在等林煜的回答。
楼道里的声控灯熄灭。
沈佑听见很细弱的声音：“……嗯。”
“‘嗯’是什么意思？”沈佑勾唇，“我不想听模棱两可的回复。”
他学着林煜，将声音压低。
声控灯没亮起。
黑暗中，暧昧无限蔓延。
林煜的心好像被拉成丝，每一根丝线都缠绕在沈佑的手指上。
沈佑只用轻轻一动，就能掌控他的一切。
林煜喉结滑动了一下，张了张口，尽量用冷静的声音说：“想。”
话音未落，温热柔软的触感便贴了上来。
一触即离。
像吻一朵花那样小心翼翼。
几秒后，沈佑直起身，转身进了电梯。
林煜站在原地，看着青年的背影消失。
声控灯亮了又灭。
他的心跳却很久没有停下。
指尖轻轻碰了碰唇瓣边，沈佑刚才亲吻过的地方。
以及刚才他在耳边说的话——
“初吻留好。”
话外之意很明显。
他要——
下次来拿。
*
沈佑下楼后，坐进车里。
他没有立刻启动车子回家，而是点了一根烟，看着林煜住的那间公寓里微弱的光，缓慢地抽烟。
手机响起。
沈佑拿起手机，看见上面‘阿煜’两个字，按下接听键：“睡不着？”
“嗯。”林煜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你现在回去了吗？”
“待会。”沈佑说，“我在抽烟。”
林煜沉默了一会，说：“今天的事情，你……不是开玩笑吧？”
沈佑另一只手腕搭在窗沿。
他看着轻缓飘起的烟雾，声音散漫：“怎么？你不认账？”
林煜：“？”
沈佑：“这么快就甩了我？你好歹先玩玩。”
“……”林煜被他这样吊儿郎当的话整无奈了，“我没有甩了你，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想确认一下。”林煜声音低下去，带着一点懊恼，“不可以吗？”
“可以。”沈佑说，“确认一百次也行。”
林煜的呼吸变轻了。
夜风抚过发梢，这么冷的天，风却带着温柔。
沈佑笑了声，语气认真：“我今晚不是开玩笑，也不是一时兴起，你可以随时确认。”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对面语气紧绷地问，“算谈恋爱吗？还是朋友？”
“算我在追你的关系。”沈佑慢悠悠说，“什么时候你对我满意，觉得我们可以进一步，随时跟我说。”
“我也……没要你追……”
青年咬字很轻，不用看，沈佑都知道他一定脸都红透了。
“嗯，我上赶着。”沈佑说，“你不是怕突然从朋友变成情人不习惯吗？先试用几天。”
其实为了今天表白，沈佑准备了很多东西。
但意外频发，一个没用上。
林煜的表现又过分害羞，沈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过渡一下。
免得把人吓跑。
反正不差那几天。
等林煜习惯更亲密的相处，更盛大的告白也准备好了。
上次沈知然的告白轰轰烈烈，沈佑看出林煜那时是有些羡慕的。
“可以试用吗？”
电话那头，林煜好像有点心动了。
上钩了？
沈佑薄唇微翘：“可以，但是不能退。”
“……”
两人又聊了一会，才挂断电话。
沈佑仰头，一直到公寓的灯光熄灭，才启动车往回开。
***
次日早晨，沈家。
九点多，姜蓝回复完下属消息，合上电脑。
一旁的老黄递来的面包，姜蓝咬了一口，问：“他还在书房？”
“嗯。”老黄表情担忧，“大少爷前几天经常熬夜就算了，昨天回来之后，更是一晚上没睡……”
老黄又叹了口气：“而且从医院出院后，大少爷情绪跟过山车一样，一会笑眯眯一会阴沉沉……不会是车祸后遗症吧？”
姜蓝看向书房的方向。
最近沈佑一直不太对劲。
先说熬夜的老毛病，症状比以前更严重。
好几次，姜蓝半夜起床，看见沈佑书房的灯还亮着。
沈佑坐在桌前，表情严肃地浏览着什么。
她推门进去，这家伙迅速切换网页，倒打一耙：“你怎么还不睡？”
姜蓝一阵无语，想问问他在看什么熬到凌晨，他却开始细数熬夜的危害，催她睡觉，就是不提自己在做什么。
这很奇怪，以前就连机密文件，沈佑都是没有瞒过姜蓝的（姜蓝曾经在军械部工作，调职后仍属于沈佑的上级，工作内容重合度较少，但查阅机密文件不算违反规定。）。
他半夜到底在看什么比机密文件还机密的东西？
模糊的几眼，界面花花绿绿。
完全不像是什么工作相关，反而挺像是那种论坛……
除此之外，沈佑最近的心情更是变化多端。
记忆里，沈佑自从上了学，就学会了冷着一张脸装酷，很少在他脸上看到明显的情绪波动。
分化成alpha后，更是一路朝着毒舌拽酷的方向狂奔。
姜蓝经常郁闷，小时候明明还会脆生生叫妈妈，一夸就脸红的可爱崽崽，怎么成这鸟样了。
但这几天，她感觉到沈佑的情绪十分外露。
好几次看他盯着手机笑，问他笑什么，他眉头一挑，很神秘的：“你猜。”
眉目间的甜蜜得意怎么都盖不住。
也有几次，姜蓝看见他眉头紧锁地盯着某处，好像被人抢了老婆一样。
真的见鬼，他都寡了这么多年，哪来的老婆？
难道是网恋被人骗了？
还是跟小煜有什么新进展了？
姜蓝简直是好奇死了，又不好打扰孩子的私人空间，只能强行忍住。
但昨天下午。
姜蓝眼睁睁看着沈佑在衣帽间待了快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人模人样，比去年去宫里参加晚宴还隆重。
但是走到门口，沈佑的脚步又停住，转回楼上换了件休闲西装。
再次下楼，沈佑盯着门看了有十几分钟，才有所动作。
缓慢地往外走。
姜蓝在手机上问：【你要出去约会吗？】
沈佑：【1】
姜蓝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是和小煜吗？还是你谈了网恋对象？[小猫好奇]】
沈佑：【:)】
他一旦用什么表情，那绝对是心情不太好。
估计是太紧张了吧，搞得那么隆重。
姜蓝没吱声了。
之后，姜蓝和沈章有事去了一趟周家。
周家没看见顾浔那会，姜蓝已经隐隐感觉不太对劲。
没想到几个小时后，会收到沈知然被顾浔绑架的消息。
好在后来事情圆满解决。
昨晚回家，姜蓝没看见沈佑，猜测他应该是跟恋爱对象玩去了。
凌晨四点，姜蓝打完游戏，跟老黄一起走出游戏室。
忽然听到老黄紧张地喊了声：“大少爷。”
姜蓝猛地抬头，却见沈佑单手拿着外套，站在不远处。
那一刻，熬夜的姜蓝和陪同的老黄都有点怂，唯恐沈佑开口问他们现在几点为什么还不睡觉。
但沈佑只是应了一声就往楼上走。
经过时，轻飘飘看了他们一眼：“早点睡。”
他没说自己干嘛去了，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春风得意，怎么都藏不住。
沈佑上楼后，老黄说：“大少爷今天心情好像不错。”
“确实。”姜蓝说，“这小子肯定得手了。”
老黄：“什么？”
姜蓝：“没什么。”
本来以为沈佑能消停会，但早上姜蓝起床加班，才听老黄说沈佑凌晨进房间后，便一直没睡，不知道在做什么。
难道昨晚人家又把他给拒绝了？
姜蓝想想还是有点担心，端着早饭上楼看看情况。
敲了敲书房没反应，姜蓝轻手轻脚推开门。
沈佑靠着沙发睡着了。
浅金色的日光落在他侧脸，将他俊美的脸和微微翘起的唇瓣，染上温柔的意味。
姜蓝从旁边找了个毯子，给他盖上。
低头的时候，看见沈佑手里拿着手机。
手机还没息屏，屏幕上几个大字格外显眼——
【恋爱初期的alpha学会这几点，一定能把对象迷得不要不要！】
姜蓝：“……”
***
时间转眼便到了年后。
和沈家人度假回来的第二天，林煜窝在房间里。
手机还停在沈佑发的信息上。
S：【最近什么时候有空？】
上次的“试用恋爱”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和沈佑待了这么久，虽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进展，但确实比过去要更亲密。
根据沈佑最近的表现来看，林煜猜测，沈佑可能是要对自己正式表白。
他们可能要正式进入恋爱关系。
这明明是一件好事，林煜却总觉得不真实和恍惚。
吃过早饭，敲门声响起。
他拉开门，听见秦曼说了声“新年快乐”。
林煜笑着回：“新年快乐。”
秦曼双手环抱，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一晚没睡？黑眼圈怎么那么重？”
林煜摸摸眼角：“……很明显吗？”
“特别明显。”
秦曼把手里的新年礼物递给林煜，正要换鞋，突然发现林煜家里只有两双拖鞋。
除了林煜脚上穿着的，另一双要稍微大一点，看样子经常被使用。
秦曼：“……”
脚指头都猜得到是谁的。
林煜也反应过来：“你等下，我去拿双新的。”
“不用，有暖气。”秦曼踩着袜子走到沙发坐下，“而且我明天就回去了，也不常来。”
“明天就回去吗？”林煜有点意外，“好快。”
“本来这次就只是轮岗，顺便气气沈佑。”秦军师挑眉发问，“对了，你们出去度假这几天，进展怎么样？”
林煜在料理台切柠檬，打算泡水。
动作顿了一下，含糊不清地回：“嗯，挺好的。”
“看来是发展得不错，难怪你都不回消息。”秦曼产生几分欣慰，“全垒半垒？”
林煜闻言，刀一歪，差点没切到手。
秦曼调侃：“反应这么大？他技术很好？”
“不是……”
林煜脸红得不行，他感觉自己要冒烟了。
总感觉，秦曼讲话越来越直白了……
之前也听赵组长和其他护士讨论过alpha的技术性问题，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但被这么一问，林煜还是很不好意思。
他用微凉的手背贴了一下脸，佯装镇定：“别问了，什么都没有。”
最多，就是在沈家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牵牵手，亲一下脸颊额头。
光是这样，林煜已经要招架不住了。
回想起来就脸烫的程度。
秦曼见他害羞，也没继续问了，感慨一句：“哇，你们玩纯爱啊。”
林煜：“……”
什么纯爱。
“还没谈恋爱。”林煜说。
“什么意思？”秦曼皱眉，“他想吊着你？还是说你对他不满意？他试用期没过？”
最后一句话，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不是，他很好。”林煜叹了口气，“但我现在的心情特别复杂。”
“为什么？”
林煜笑了一下：“怎么说呢……我喜欢他很久，我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的时候，他却朝我走过来了。”
“这是好事啊。”
“对，我很想立刻把我的心送给他。可是我也很担心，沈佑对我的感情不是我对他的那种，更担心他对我的喜欢很短，转瞬即逝。”林煜垂眼，“如果没有听他说过喜欢我，他跟任何人在一起，我只是伤心而已。但如果在一起后又分开……说不定我会怨恨他的。”
比“从未拥有”更可怕的，就是“曾经拥有”。
就像他曾经拥有的完美的家庭和母亲的爱一样。
过去很多个时刻，林煜都想，如果母亲没有生下他就好了。
或者如果刚把他生下来就丢掉他该多好。
那他就不必被曾经存在的舐犊之情折磨凌迟。
当沈佑对自己说出喜欢时，林煜第一反应是兴奋。
幻想过多年的镜头在这一刻成真，林煜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可当兴奋的劲头过后，林煜又陷入无尽担忧。
人怎么能这么矛盾？
林煜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我是不是很矫情？”
他抬起眼，才发现秦曼很认真地看着自己。
“不矫情，你这个心理是正常的。”秦曼说，“但是林煜，我想跟你说的是，你是一个很好的人，配得上任何人的喜欢。”
“所以，勇敢一点，你想要的都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