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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七的话语,让灵堂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

所有来吊唁的亲朋好友,皆都瞪大了眼睛!

刚落入火盆里的纸钱都仿佛受了惊吓,蹿得比棺材还高!

“姐夫,我姐是被害死的!你可一定要替她伸冤!”

崔七扑到棺材前,双手颤抖,脸皮跳动:“我姐定然是死不瞑目的,我要开棺!”

“对!开棺验尸!”

“仵作呢?快去报京兆府衙,让他们派仵作来验尸!”

崔七叫嚷个不停,双手乱舞,神情激动!

“七弟,你要干什么?”崔家等人见势不好,连忙围了过来:

“我们知道大姐过世你伤心难过,一时无法接受,可你这般不是让大姐走得更不安心么?”

崔家二女儿好歹脑子灵活,扯着崔七就朝外走,

可崔七哪能听他们的?

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牛劲,一番拳打脚踢,将崔家几人推得纷纷踉跄,有两人差点倒在了火盆子里!

“给我拿下!”

镇国公一抹脸,哪里还有什么伤心神色?

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凶狠,如同面对抄家灭门的仇家!

门口奔进来几个府兵,手中拿出牛皮绳,就朝崔七身上套去!

崔七在市井混得一身流窜的本事,见状“嗷”的一嗓子,就蹦上了棺材!

“姐夫,你明知道我姐死得冤屈,可你却还护着凶手,今日你不还我姐公道,我就抱着棺材一起去死!”

崔七死不死的倒不重要,重要的是,闹成这样,镇国公府的脸面往哪放?

府兵们投鼠忌器,自然不敢在宁老夫人的棺材上动粗,

就这么一耽搁,窃窃私语声由小到大,渐渐汇成了一句:

“崔七素日惯会见风使舵,闹成这般,难道宁老夫人死因真有隐情?”

镇国公脸色漆黑,他虽不拘小节,但有他坐镇,现场还闹得这么难看,以后他还怎么出门行走?

凶狠的视线盯着崔七,若是两股利箭,定然已经将崔七钉死在棺材上!

崔家,该死的崔家!

镇国公双拳紧握,年老而现的青筋此时鼓涨得如同大河奔流!

“今日你若闹下去,我就让你和你姐同一日出殡!”

镇国公咬牙切齿,这辈子他还没有被人蹬鼻子上脸的威胁过,胸口郁气萦绕,满心满眼都是想杀人的戾气!

“莫非姐夫也是帮凶?”崔七本来就是个混子,好听话他会说,栽赃诬陷的话,他也熟练!

“我姐嫁入镇国公府几十年,替你生儿育女,何以你听了她蒙冤的话,却只想着杀人灭口?”

“你休要血口喷人!”镇国公大怒,一撩衣摆就要亲自动手,

却被一旁的耆老拉住:“不可啊!灵堂内万不可见血,大不吉利啊,闹不好,祸及子孙!”

耆老年纪大了,自个站着都摇摇欲坠,这会整个人都倒在了镇国公身上!

镇国公又急又怒又无奈!

宁大夫人匆匆赶来:“这是怎么了?七舅舅有什么话,下来好好说就行,难道我们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吗?”

说着帕子掩了脸,哀哀哭道:“七舅舅每次来,府里俱都是十分上心,您但凡看中的物件,无论贵贱,无论是在谁房里,哪次都不是全依了您?”

“就说上次子青房里新进了一个梅瓶,您连带着捧瓶子的丫鬟一起带走,府里上下也没个二话!”

“七舅舅这次是看中了什么?直说便是,就算母亲去了,但还有我们在,哪里就要让七舅舅委屈成这样?”

顾非晚听着,不由得和宁维舟对视了一眼,

两人眼里透露出同一个意思:这个宁大夫人是个人物!

这么哭哭啼啼一番,在场的舆论就换了个方向:

“子青不是二房的姑娘么?这崔七怎么做出在孙辈房里讨东西的丑事?”

“其他事不论,只这一件,就看出崔七是个混蛋!”

“他自然是混蛋,你去花街问问,他欠下了多少花酒银子?连那些妓子的银子都拐骗,不光是混蛋,还是个顶顶无赖的滚刀肉!”

“看来他是要借着这事,再坑镇国公府一笔银子了!”

“一定是这样,要不然镇国公和宁老夫人伉俪情深,也就是最近老夫人体弱,才纳了个老妾进门,那也是为了帮衬后宅,若是老夫人真是枉死,镇国公还能如此安坐?”

“狼心狗肺,居然在自家亲姐的丧礼上这般胡闹,崔家真是没教养!”

七嘴八舌,不光把崔七骂了,连带着还把崔家骂全乎了!

崔七趴在棺材上,急眼道:“你们休听她胡说,她就是凶手,就是害死我姐姐的凶手!”

宁大夫人闻言,“噗通”一声跪在火盆里!

火盆子不大,她这一跪下去,整个盆身倾倒,火苗全朝她扑去!

麻衣最是好燃,刹那间,宁大夫人身上又是烟又是火,骇人至极!

“快救人!”

“快灭火!”

几个府兵连忙让开位置,男女有别,再救人心切,宁大夫人的衣角也是绝对不能碰的!

有几个胆大的女眷和婢女扑过去,拿起地上的蒲团就朝宁大夫人挥去,

惊呼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灵堂比菜市口都热闹!

镇国公没关心这些,他的视线始终在宁维舟身上,

让他再次失望的是,宁维舟拉着顾非晚避到了一侧,眼里没有慌乱,更没有心疼或恼怒!

这个孩子的心,始终不在这个镇国公府!

镇国公一时颇为灰心丧气,老妻逝去他不伤心,但也让他意识到,他确实老了,说不定哪天就撒手归西,镇国公府没一个撑得起来的,

他才是那个死不瞑目的人啊!

“大夫人,你和一个泼皮无赖较什么真?他满嘴胡言,你怎么也跟着犯蠢?”有女眷劝道。

经这么一闹,宁大夫人满身狼狈,

一身麻衣烧了好几个窟窿,头发被燎了一片,脸上全是烟熏火燎的黑斑,

受伤最重的,是她的双手和膝盖,都破了皮,被火烧得没了血,只露出暗红的肌肉,看着格外可怖!

她瘫软在地,依着婢女,强忍疼痛:“七舅舅这罪名,外甥媳妇实难领受,今日不如你我同去黄泉路,问一问母亲,到底她为何撇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