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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亲书到手,谢非晚收起凄楚神色,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嗯,是上好的窖藏普洱,醇香浓郁,茶汤明艳。

“非晚啊,如今你失了谢府支撑,侯府才是你唯一依靠,照顾好知礼和兰儿,才是正道!”

没了谢怀忠在场,沈老夫人终于恢复了底气:

“昨夜我看过账本,这可不对啊!”

一百多两银子做聘礼,说出去让满京城人笑掉大牙!

堂堂侯府,皇帝的救命恩人,怎么会只有这些家底?

儿子在任上立下赫赫功劳,正是风头得意的时候,

谢非晚就是想拿着掌家权,要挟他们母子!

其心实在太可恨!

但银子在人家手里,总要先哄骗出来再说,

于是沈老夫人压着脾气继续说道:

“兰儿是平妻,若是聘礼太少,也让人笑话你这个主母失礼,日后你怎么在京中交际?”

“母亲,账本有没有错处,府里能拿出多少银钱,找账房先生来一问便知,不用和我纠缠!”

谢非晚放下茶盏,“嗖”的起身:“今日媳妇心中苦闷,就不陪母亲用午膳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站在了花厅外:“母亲晚膳也自便吧。”

“你……”沈老夫人刚想骂两句,可一眨眼,花厅外哪还有人?

“看看,这就是小门小户的德行!”沈老夫人气不过,连连跺脚!

“姑娘,谢家老爷写下断亲书,以后您岂不是没了娘家人?”青霖眉眼间全是担忧,

女子在夫家过的是否舒心,娘家人是重要因素,

若没有娘家可靠,平白要多受许多磋磨!

“一个拖后腿的娘家,还不如不要!”谢非晚望着远处:

“如此正好,等和离书一到手,海阔天空!”

“姑娘,细软都收拾好了,商铺、庄子、田地,还有所有人的身契都在这里,只是当初的现银都填了侯府,剩的不多了!”

青霖收拾出一个包裹,交予青霜:“路上小心,尽早回来!”

青霜反手背好包裹,系了个死结:“放心,人在包裹在,人不在……”

“胡说!”谢非晚厉声打断:“人哪里有包裹重要?若是遇上危险,扔了包裹也要好好回来!”

青霜吐了吐舌头:“都听姑娘的!”

谢非晚这才缓下脸色,上前替这没心没肺,却忠心勇敢的丫头理了理衣裳:

“我以后就只有你们两个了,莫要再丢下我!”

听闻这话,青霜慌了神色:

“姑娘说什么呢?奴婢怎会丢下姑娘?姑娘就是赶奴婢,奴婢也死赖着不走!”

“好了!”青霖过来推了推青霜:“都是你这张嘴不好,整天没个忌讳,再惹姑娘生气,我就打你!”

青霜连连讨饶,偷眼瞄见谢非晚笑了,这才乘着夜色,放心跃过墙头。

“姑娘,您是不是有心事?”

青霖心细,这一天一夜,谢非晚行事不如以前,她心中有些疑惑。

谢非晚捏了捏眉间:“我做了一个梦,梦里谢惜兰入府后,我被夺了管家权,赶去下人房,做着倒夜香,洗刷恭桶的脏活,你们两个拼死护我,却被谢惜兰卖入暗娼门子,几年后的冬日,我临死前,谢惜兰又让马夫凌辱我……”

“姑娘,不必再说!”青霖双眼通红,嘴角颤抖:

“这侯府咱们不待了,以后奴婢和青霜陪着您,再不离开您!”

谢非晚抬头,有些惊诧:“你信这个梦?”

“嗯!”青霖狠狠点头:“侯爷忘恩负义,那谢惜兰一看就是个口蜜腹剑的,老夫人愚昧,这一家子是能干出这些事的!”

“不管是不是梦,姑娘要离开侯府,奴婢定然跟着一起走!”

谢非晚眼角湿润,重生到现在,此时的眼泪,才是真情实意!

“夫人,侯爷朝这里来了!”守在院子前的小丫鬟跑过来禀告,

谢非晚点点头,转到屏风后,换了一套衣裳。

再出来时,沈知礼已经坐在了桌边,

见了谢非晚,沈知礼没了昨夜的疾言厉色,反而温情款款:

“我猜夫人定然还未入睡,就过来看看!”

“这些年,夫人在府里辛苦,我感激不尽!”

说着,伸手就去牵谢非晚的手,

谢非晚一落衣袖,遮住素手,转身在窗前矮榻上坐下:

“夜深了,侯爷不安置?再过几日要做新郎官,可要好好养着精神才是!”

沈知礼神色一囧:“夫人莫要打趣我,我新婚之日上任,扔下你独守空房三载,实在心中愧意难当!”

“我让厨房准备了些酒菜,就当补上当初的花烛洞房夜……”

沈知礼言辞恳切,差点把自己感动得落泪,

却听谢非晚倚在榻上,“扑哧”笑出了声!

沈知礼脸色一僵,谢非晚连忙掩住口鼻,比划着说道:

“侯爷继续,别管我!”

扭头又朝外面吩咐:“青霖,去拿些瓜子和青梅露来!”

沈知礼脸色由红转青,这是看戏的准备?

拿他当戏子?

虽说这确实是在做戏,但被拆穿,还是让沈知礼恼羞成怒!

这是谢惜兰想出来的主意,让他今夜来宽慰谢非晚,

后宅女子,在意的无非是夫君的宠爱,

只要沈知礼肯放下身段,一夜云雨后,谢非晚还能不听话?

在谢惜兰那边,沈知礼是严词拒绝,一百个不愿意的!

可想到谢非晚的姿色,他还是蠢蠢欲动!

一个美人放在府里,光用眼睛看,岂不暴殄天物?

“你这般作态,哪里像侯府主母?还不如乡野村妇!”

沈知礼重重一拳砸在桌上!

门口传菜的下人顿时止住步伐,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放在耳房便是!”青霖指了指旁边,

下人如释重负,放下饭菜,一溜烟就跑了!

都说府里要变天了,可怜他们就是讨口饭吃,可万万不要被殃及啊!

“妾身这般粗鄙,侯爷不也舍不得和离么?”谢非晚眉头一挑,吐出一颗瓜子壳,嘴角勾起:

“嫌我碍眼,和离书拿来,我立马就给谢惜兰腾出主院!”

“和离?”撕下面具,沈知礼清俊的脸上浮现一抹阴狠:

“我沈知礼,只有休妻,或是丧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