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后院传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林氏正陪着孩子在院子里玩儿，大丫头匆匆来报，说程宗扬有苏醒的迹象。
林氏把孩子交给奶娘，匆匆地赶到主院。
她坐在床边，努力挤出了几滴眼泪。
程宗扬被痛醒，看到的就是暗自垂泪的林氏，心中一热。
“哎呀！老爷，你可醒了！再不醒，妾身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程宗扬正想出言安慰，才一动，肩膀处就传来一阵钻心剧痛，痛得他瞬间面色更加惨白，冷汗直下。
“老爷，您这次真是遭了无妄之灾了，都怪那睿王，简直丧心病狂……”
“睿王可恶，那孽女更加可恶！”程宗扬眼底满是恨意，咬牙切齿道。
林氏一愣，“这如何能怪鸢儿？”
“那孽女功夫分明在那群人之上，我被挟持时，她却冷眼旁观！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人削掉一只手！如此不孝之女，真该天打雷劈！”
说到激动处，程宗扬控制不住想要坐起身，却被痛得浑身颤抖。
林氏掩下心中嫌弃，程宗扬是被她爹送回来的，她爹说这次程九鸢可是立了大功，今后前途不可限量。
“老爷，这也怪不着鸢儿，听说当时她在保护皇上和公主。”
“皇上重要，那我这个亲爹就不重要？在她眼里，血亲就比不上她的前程？”
林氏一噎，这话从程宗扬口中问出来还真有些嘲讽。
“去把那孽女叫来！”
“这、鸢儿没有回府。”
“不知廉耻！”程宗扬咬牙挣扎着要起身。
林氏皱眉，还是伸手扶着他起身，让他靠在床头。
“纵然有婚约，但还未成亲，就无名无分地住在王府，我相府的名声都被她败光了！你去，去把她给我带回来！”
其实林氏也有这个顾虑，毕竟没成亲，这传出去，鸢儿怕是要被流言蜚语淹没。
但程九鸢做事，不会被人左右。
“怎么还不去！”程宗扬皱眉看向林氏。
“老爷，宸王现在可是唯一的皇子，这皇位毫无悬疑地是他的，鸢儿的选择没有错，何必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不行！我程家向来是清贵之家，不容这样的无媒苟合之事！本相又不是阻止她和宸王，只是现在不能住在宸王府。”
林氏暗地撇嘴。
清贵之家。
靠着原配娘家的财力，从一个下人之子，爬到这个位置，只能说他会钻营，确实有本事，但跟清贵是毫无干系的。
“最关键的是，那孽女不回相府，是想跟我们划清界限。”
这才是最根本的。
现在宸王是唯一皇储，那程九鸢很有可能是未来国母，这破天的富贵，他一定要抓住。
为了这富贵，他可以忍下程九鸢对他见死不救。
“你去不去？算了，本相自己去！”说着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忍着剧痛吩咐下人去备车。
程九鸢正在京城铺子查账，这一年多没回来，这些铺子的账也该理一理了。
虽然每隔几月，就有人代她来查账，但就怕有人偷奸耍滑。
王府的小厮匆匆赶来：“王妃，丞相大人来了王府，管家请他们进去，丞相也不进，只说要带王妃回家，您要回去看看吗？”
程九鸢勾唇，在门口不进府，无非就是想利用舆论逼她回相府。
“我今日没空，你告诉管家，不必对他客气，将人赶走便是。”
“那毕竟是您……”
“不必顾及我，他之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过，没我这个女儿。”
“……是。”小厮匆匆离开，程九鸢低头继续看账本。
木槿为她添了一杯茶，“姑娘，您不露面，丞相怕是要闹得满城皆知。”
“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多了去了，不差这一句。”
菘蓝不在乎道：“等明日宫宴，那些流言蜚语就会不攻自破，那些人的嘴脸怕是要被打肿。”
程九鸢勾唇：“离开京城这么久，正好可以借这件事看清一些人。”
……
王府前，停了三辆马车，程宗扬站在马车前，任由王府管家如何请，都不入府。
“丞相大人，这几日我们王爷忙得很，王妃也不在府上，您要不府内用茶……”
“不必，我是来接我女儿的。”
围观百姓越来越多，林氏皱眉。
“老爷，要不我们进去等……”
程宗扬瞪了她一眼，林氏住了口。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
“程二姑娘居然没有回自己家，而是一直住在宸王府？”
“这也太不知廉耻了。”
百姓的议论声很小，管家忙着应付程宗扬，没空理会他们。
小厮匆匆赶来，在管家耳边低语了几句。
管家看着程宗扬笑道：“我们王妃说她今日没空，丞相大人还是先回府吧。”
程宗扬眉头一皱，故意扬声道：“本相身受重伤，亲自来接她，她连面都不露？”
“我们王爷王妃才回京，这几日确实忙得脚不沾地……”
程宗扬没理会管家，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扬声道：“她小的时候，本相公务繁忙，对她疏于管教，是她母亲一手教导到七岁。她母亲去世，她就去了姑苏。商户不比相府，导致她如今……唉……”
林氏看着围观百姓议论得更厉害，皱了皱眉。
“相爷，看来鸢儿真不在王府，咱们还是回去吧。”
王府管家一听程宗扬这话，狠狠皱眉，
他很想把王爷王妃已经成亲了的消息公之于众，可没有王爷王妃的指示，他也不敢擅作主张。
想到王妃说不必顾及她，管家立刻沉下了脸。
“来人！”
王府的护卫立刻站成了一排，虎视眈眈地看着程宗扬等人。
“把王府前的闲杂人等清一清，免得王爷王妃回府撞见碍眼。”
“是！”
护卫唰地抽出刀，逼近程宗扬等人。
程宗扬往后退了几步：“干什么？本相是来接自己女儿的，你们还敢动手？”
护卫气势逼人。
林氏拉着程宗扬的手臂：“老爷，咱们快回府吧，您伤得这般重，等会儿伤口又渗血了。”
程宗扬见有台阶下，立刻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里，林氏不赞同道：“老爷，您不是想改善与鸢儿的关系吗？今日闹这一出，不是把关系闹得更僵吗？”
“哎……”冷静下来的程宗扬也有些后悔。
但看到百姓那鄙夷的眼神，他就下意识地想撇清与程九鸢关系，才说了那么一段话。
“等明日宫宴，我见着人，再与她好生说说。本相是为她好，没成亲住在王府，实在是不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