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松开手臂,一双大手握着风浅浅的肩膀。
风浅浅看向钟黎双眸。
他的眼睛已经恢复清澈。
【谐音共振】终于起到了效果!
风浅浅也不顾上那些不开心。
见钟黎已经得回自我,她也由衷地感到开心。
“奇怪,我怎么感觉我们好像是……”
“一个人。”
钟黎抓着脑壳。
“这是哪里?”
“哦,原来是梦。”
“我已经多久不做梦了?”
“阿酥,是你给我托的梦吗?”
“要我亲手斩了白止观,为你报仇。”
钟黎眉眼一凝,手臂一甩,一把古朴的长刀霍然被抓在手中。
就是那把被星琅称为【鬼辟】的长刀。
原本看见钟黎恢复正常,风浅浅以为大功告成。
不曾想兜兜转转,钟黎竟然还是要与白止观一决生死。
只要打起来,就会是无穷无尽的轮回。
根本不得逃!
难道是我神通不够?
风浅浅又分出绝大部分神念,努力振动着心弦。
可是能做的,仅仅是唤醒钟黎的真灵。
这片识海世界反而变得比以前更加坚不可摧。
怎会如此?!
两窍诸弦俱通。
心魔堵塞应该已经被破除了才是。
可面前那人……
白止观。
依旧如同一座大山,站在钟黎面前。
“【斩】!!!”
钟黎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出手。
刀光如同咆哮的真龙,狂暴地肆虐,朝着白止观撕咬而去。
白止观神色淡然:“如何白费力气?”
他枯槁的右手凭空一托,竟然轻而易举就拖住了钟黎的刀光。
“若我未得【御】之全功,你还有力可敌。”
“但现在……”
“不行。”
白止观五指一崩,刀光“轰——”,碎成无数流光。
“钟黎哥哥,别打了!”
钟黎回过头,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刮了刮阿酥的鼻梁。
“我知道,你是我心中执念。”
“但无论如何,能看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我与你有诺,要护你周全。”
“所以哪怕永生永世困在这里,我也要将他斩于刀下。”
他……
心魔也好,执念也罢。
说白了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为了她的生死,为了她的一句承诺,他连自我都不要了吗……
“【劈】!”
刀如匹练,拐着诡异的弧线劈向白止观。
白止观依旧动也未动,一口气吹出,刀光顿时调转方向,斩向钟黎。
钟黎的刀势本就宏伟巨大,犹如天倾。
风浅浅见到刀光转向,砍了过来,近乎灭顶之灾。
下意识地想要闪开。
不成想,钟黎一把抓住他的手。
要同生同死吗?
反正可以无限轮回,就是不知道自己在这片识海中,会不会也能如此。
风浅浅只是简单一想,便用力握紧钟黎的手。
没想到钟黎回过头,眯起眼睛,灿烂微笑:
“我说过,我要保护你。”
“我食言了。”
“但从今以后,哪怕你仅仅是梦里的一道虚影,哪怕是我心中的一缕执念,我也定会护你周全。”
这等言语,正中风浅浅心怀。
风浅浅脑袋轰一声鸣响。
得此男子一诺,当真余生足矣。
可心中苦涩之感再次泛起。
“他终究是对阿酥所说,不是对我……”
“阿酥……”
“也不知你是幸运还是不幸。”
“得钟黎偏爱,却又偏偏红颜薄命……”
就在这时
钟黎猛喝一声:“【御】!”
当————
刀光猛地砍在钟黎头顶,却仿佛巨锤猛砸一口铜钟。
虽惊得惊天巨响,但是钟黎毫发无损。
【化!】
刀光如长鲸吸水,顺着钟黎头顶百会,流入身体。
一刹那间便无影无踪。
白止观见到这一幕,不免点头:
“钟黎,你真是人族千万年来第一奇才。”
“却是连我都要自愧不如。”
“可道有深浅,人有高低。”
“你想要战胜我,却还是要下辈子。”
此言虽然极为托大,但是风浅浅听来深以为然。
她可是亲眼看见钟黎如何被白止观一次又一次地斩杀。
哪怕钟黎的强大已经非人,但是在白止观手下依旧不过儿戏。
万万没有赢的可能。
风浅浅小声说道:“当务之急,还是速速脱离此处。”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你不可能打过他的。”
钟黎忽然眼神诧异望了过来,语气失落:
“果然梦都是反的。”
“阿酥只会跟我说‘砍死他,上去砍死他!’。”
“她怎么可能跟我说我打不过她呢……”
原来她是那样信任他……
不,定是因为阿酥并没有见识过白止观的强大。
风浅浅又欲开口,不料钟黎竖起一根手指,抵在自己双唇之上。
“交给我,不必多言。”
风浅浅略有迟疑,却还是点了点头。
钟黎哈哈一笑,看着白止观。
“尹长卿,你有一样倒是没有骗我。”
白止观微微皱眉:“尹长卿已死,莫要再提。”
“你且说来。”
钟黎笑道:“补天神术确实夺天地造化。”
白止观沉默不语。
钟黎又道:
“哦不对,补天神术到底是你用于欺骗我才虚构出来的神通。”
“应该是叫【神霄天眼】。”
“我没说错吧?”
白止观眼神一眯,依旧没有丝毫动作。
“师姐于【无量神墟】中现身,曾告知我前因后果。”
“她说她是怕我道心破碎,才封了我的记忆,让我短暂的忘记在荒原里发生的一切。”
“然后随着时间流逝,在我意识深处渐渐淡忘掉这些伤痛,便不会对我有更大伤害。”
听到师姐二字,白止观的瞳孔微微一缩,旋即恢复原样。
“但有一件事我想不通。”
“十八年来,我与师姐朝夕不离。”
“我是个什么货色,师姐一眼就能望到底。”
“她又怎会不知此法对我毫无用处?”
“师姐爱我护我,但她偏偏要在此事上将我瞒上一瞒,定然有她的用意。”
“所以我就大胆猜测。”
“师姐封的,并不是我的记忆。”
“记忆的短暂缺失,不过是副作用罢了。”
“我猜的可对?”
白止观:“说下去。”
钟黎一笑:“永安大殿前广场处,失了忆的我曾与星琅有过短暂的战斗。”
“当时的我浑浑噩噩,不知所然。”
“只当是体内八荒神劫化作小蛇自动护主。”
“但你也曾说过。”
“八荒神劫有灵,但无识。”
“护体或许可以,但若让它自主战斗,无异于痴人说梦。”
“北罔一路,你暗中观察我之神通。”
“虽然未必能瞧出什么所以然,但是你也捕捉到了些许端倪。”
“那就是我以神庭沟通天地,头顶百会万万动不得。”
“否则就会寻回自我。”
“星琅虽强,但是你也知道,他或许能伤我,但是想杀我,与登天无异。”
“反而若动我神庭,将我唤醒,那你的布置就都没了意义。”
“所以。”
“那个小蛇,压根就是你在御使。”
“你在装模作样,护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