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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璟就觉得自己这眼泪一恢复,好像就成了个泪失禁体质。

好像在雌父面前勉强没落下的眼泪,终究逃不过奈哲尔的怀中。

滴滴答答冰冰凉凉的触感,仿若雨滴落在皮肤上一般。

一股凉意传感到他的神经末梢。

崇璟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仿若滴在他的心尖上。

奈哲尔的心猛地一紧,他不知道为什么崇璟会又突然如此。

他伸出手,轻轻擦拭着崇璟脸上的泪水,试图安慰他。

然而,从崇璟圆润的眼睛里流出的液体,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阿璟……”奈哲尔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用两指掐起崇璟的下颌,看着他湿润的眼眶。

圆圆的眼睛里流露出的那种脆弱,长睫毛被打湿,在眼尾微红的加持下,格外惹虫。

让奈哲尔有种很想将崇璟揉进身体里的感觉,还伴随着一股焦躁,恨不得将这虫给吃进肚子里,也许合二为一他便不会总捉摸不透这只明明很简单,却总让他摸不清看不明的虫了。

他仔细地舔舐崇璟白嫩脸颊上那咸瑟的水迹,像野兽舔舐受伤的宝贝那样,舌尖尝到的味道微微有些发苦。

“哈!”

一道从未听过的怒吼突然出现。

奈哲尔看着蹦跳到床头的小橘猫,他知道这就是崇璟的伴生物。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只伴生物只盯着他看,且看上去似乎极为愤怒。

崇璟被安抚得身心舒畅,渐渐止住眼泪,看自己的伴生物不停朝着奈哲尔哈气也是有点懵。

他沉下心来,再度启用精神力与祂连接,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日使用过度的酸胀感还是那么令虫难以忍受。

可当他重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这一幕直接将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他眼前的奈哲尔被一团巨大的旋涡笼罩,崇璟甚至已经看不清楚他整只虫。

只能见到其周身的磁场仿若一场巨大的风暴,磁场形成的纤维被那些风暴不断搅碎又顽强地凝结起一部分。

更为恐怖的是,每一次凝结起来的那部分,体积都会小上一些。

这是......

将因感受到危险而还在不断朝着奈哲尔哈气的小橘猫关回精神领域。

奈哲尔揉揉他的脸。

“怎么了?发什么呆?”

崇璟简直难以置信地看着奈哲尔。

“你...你是不是已经进入生长末期?”

奈哲尔静静地看着崇璟,并不言语。

生长末期,雄虫蜕变最重要的一个时期。

当初坦尼森原本该是崇璟度过生长末期,然后化茧的最佳选择。

崇璟努力尝试过,也试着与坦尼森相处过,虽然那大大咧咧的傻大个根本没看出来。

然后在他发现之前,崇璟及时停手了。

因此还被他那位潮汐海族的朋友很是嘲笑了一番。

那是一条银色尾巴的,容貌堪称海妖般动人心魄,勾人心智的一条绝美人鱼。

崇璟根本无法接受奈哲尔以外的任何虫。

雄虫身体的死亡可能便与这东西脱不了干系。

他的神色逐渐凝重,原本耳鬓厮磨的音量也加重不少:“奈哲尔,说话。”

究竟是什么让这只雄虫连生长末期都能表现得与平常无二。

如此脆弱的雄虫阁下,又是用一种何等的意志力来隐藏着这种常虫不能想象的痛苦?

崇璟撑起身体,直直望入奈哲尔墨黑双瞳。

“是。”

只是还没等他看出什么来,奈哲尔已经淡声肯定了他的猜测。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阿璟。”

高等雄虫进入生长末期,

这样一个痛苦的时期,雄虫需要绝对安静,安稳的环境,一点波动都会令一只生长末期的雄虫延长痛苦。

奈哲尔却驾驶着机甲不断奔波在外,甚至与王级异兽拼杀。

生长末期的雄虫,在具备那些条件的同时,还需要.......一只,或者多只数量不等的高等雌虫作为引导者。

尤其是奈哲尔这样在虫族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生物基因等级。

而奈哲尔比起他的雄父来,都甚至要高上一个等级。

崇璟一时头痛欲裂。

什么叫那又怎么样?

会死的。

会死的。

他的眼球几乎涨红出血丝。

好像出走多年,他和奈哲尔依旧还在原地徘徊。

这种时候,崇璟反而流不出眼泪来了。

崇璟知道奈哲尔是因为自己,才会做出如此多违反雄虫常规的举动,也知道是因为自己奈哲尔才会陷入如此被动,甚至是无力的局面。

奈哲尔原本只需要做他高高在上的雄虫阁下便好,仅需要控制情绪,宇宙中的东西只要他想要,他的雌虫们都会为他夺入手中。

可是自己呢?

自己能给他什么?

是他在最无知的年纪,用最浅薄的肉欲引诱奈哲尔。

也是他用在虫族看来完全不可理喻,完全没有可行性的追求与欲念限制住这只雄虫。

他为奈哲尔做过什么?

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崇璟的五指紧握成拳,又张开,紧握成拳,再张开。

头痛欲裂,心痛得他恨不得自己伸手去掏挖出来,扔得远远的,到哪里都好,只要别再待在他的胸腔里。

“你必须要有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实在没办法,就去最近的北呈星,我去找莱克因,我去找卡比,或者更多高等种,陪你....”

“阿璟。”

奈哲尔握紧崇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断颤抖的双手,直击要害。

“你要我去找他们,那你呢?”

崇璟的嘴唇颤抖了一下。

最终他无比艰难地将那句话,从那紧咬的牙齿根中挤出:“我陪着你,我可以也陪着你,只要,只要你可以安稳度过。”

吐出这句话之后,崇璟的脑海中几乎是一片空茫的。

然后呢?

那些雌虫陪伴奈哲尔度过最危险的这段时间,假使奈哲尔活下来....

以后他们两虫该如何自处?

崇璟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

真的面临这时候,崇璟可以为那些坚持与向往献祭自己。

可在奈哲尔的生命面前。

是成为最重要的那只虫,还是唯一的那只虫,好似也没那么重要了。

可是,又真的不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