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点了点头,“确该如此,小侄以为可行。”陈海知道,如今大虞表面虽然仍旧繁花似锦,但实际上,各地灾害频发, 朝廷又不能有效的调动力量进行赈灾安抚和治理,所以百姓其实已经生活的水深火热了,而各地节度使近乎形成割据的局面,虽然表面上还是大虞的臣子,听从朝廷的命令,但是暗地里早就是一方的土皇帝了。以高骈现在的实力,虽然不足以兴兵作乱推翻大虞,但是他现在麾下也是有五万精兵强将,并辖淮南一道政务军要,实力也是不容小嘘的,若是真的和朝廷闹翻了,以现在大虞的国力,纵使剿灭高骈胜算颇大,也要靡费国力民力,最后苦的还是虞朝的百姓。
倒不如另想它法,将这颗毒瘤消之于无形。后世这种办法可是多了去了,比如二桃杀三士,挑拨高骈与手下大将的关系,手下之间的关系,让他们彼此产生矛盾,这样就能从内部瓦解他们的力量,最后在动他们的时候就会容易很多。唐正世代簪缨,先祖又是大虞的开国功臣,自然从心里就对大虞忠心耿耿,必然也不想用这种陷百姓家国生灵涂炭的手段去剿灭高骈的。
还有一点,毕竟现在唐正和自己都还在人家的地盘上,虽说唐正顶着二品大员的头衔,此行不过也就带了数十名侍卫而已,如果真的撕破了脸,就算大虞最后剿灭了人家,那在这之前,人家必然也拿自己先祭旗了呀,这可就犯不着了。
唐正哪里知道陈海坐在旁边脑袋里想了这么多,听了陈海肯定自己的话反倒是吃惊道,“我原以为你听到这话后,会怒不可揭,毕竟是你和无忧两人冒着生命危险北赴汴州探得了他们暗中的动作,并且还取得了关键的证据。”。
陈海朝着唐正笑了笑,“我又怎会不知姨夫的难处,若不是怕百姓生灵涂炭,姨夫必然想第一时间便除掉高骈的,只是如今国家多难,姨夫这种缝补匠的角色怕是也不好做啊。”
唐正闻言眼睛一亮,老怀欣慰的说道,“没想到竟然是你这个晚辈懂我。”随后又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国家多难,匹夫有责,若是能以我一己之力,重振乾坤,老夫死又何惜。也罢,今日下午我便去找高骈,明日咱们便返回长安。因为老夫的事让你在此耽搁许久,想必你父母也是时时惦记,老夫心中惭愧。”
“姨夫切莫如此说,倒是小侄跟着姨夫这些时日,也算历练了一番,长了很多见识。”
“好好好,陈家有你,不错。”唐正捋着胡须甚是欣慰的说道,唐正轻易不会夸人,不错二字已经是难能可贵的评价了。
“不知姨夫打算如何与高骈说?”
“还能如何,自然是斥责一番。”
陈海微微一笑,“小侄倒觉得不如大棒加蜜枣。”
“何为大棒?何为蜜枣呢?”唐正疑惑道。
“大棒嘛,自然是斥责一番。既然我们已经抓到了他的把柄,哪有不用的道理,不如直接告诉他,您已经知晓了他强征灾民为兵的事,若是此番回去如实禀报了朝廷,朝廷会如何做,高骈下场会如何,他自己应该能想的到。”
唐正点点头,“不错,就算他不明白,他手下的谋士也能想的明白。那蜜枣呢?”
“蜜枣便是那本名册,姨夫可将那名册送给高骈。”
“这是为何?”唐正更是疑惑了。
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突然打断陈海的话。
“你想坏将军声誉?”语气中充满怒意和冰冷,却是站在唐正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甚至陈海从未听过他说话的无命开口了,“若按照你所说,岂不是置将军于不忠不义之地!”
“唉~你且听陈海说完。”唐正朝着后面摆了摆手,打断了无命的话。
陈海朝着一脸冷冽怒视自己的无命拱手道,“无命大哥别急,你听我说完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接着陈海又看向唐正道,“姨父,高骈并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这个咱们知道,他自己也知道。若是现在朝廷知晓此事会如如何?”
“会要他戴罪去长安自请治罪。”
陈海:“若是他不去呢?”
唐正:“那便发檄文通告天下此人为乱臣贼子,当讨伐之。”
“那最后结果会如何?”陈海继续追问道。
“高骈身死,没有别的可能。”唐正说的极为自信,因为现在的虞朝军队战力还是保持的非常好的,不说拱卫京师重地的禁军和府军。朝廷便是一声令下,其他节度使的募兵也能剿灭这区区五万人。
陈海笑了笑,“是的,这是可以预见的结果,但是如果我们把证据交给他,只要求他将此次淮南道征收的赈灾银粮发往河北河东两道,以解两地百姓之苦,姨夫以为如何?”
“若是这样,两地百姓自然得解燃眉之急,但是就这样坐视高骈做大,这岂不是养虎为患?”无命突然开口说道。
“这就是我们要做的第二步,姨夫与高骈谈完后,要第一时间回禀朝廷,要朝廷发下旨意。淮南的的赈灾银粮不能以高骈节度使的名义发过去,而是以朝廷的名义。同时作为奖赏淮南百姓支持两地赈灾的义举,淮南应该减免两年的农税和商税。”陈海一口气说完,“如果这两件事能同时做到,那么不光河北河东的百姓能够活下来,淮南的百姓也会减少很多压力。”
唐正点了点头,“嗯,不错。”
“第三,姨夫还可以要求高骈释放汴州附近强征的灾民,让他们可以返回家乡,有了赈灾的粮银,他们回去也不用担心饿死,相反还能在灾后重建方面保证人手的充足。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在前三步做完后,姨夫最好在组织一些人手,安排在被释放的灾民中,还要专门派些人手去河北河东两道以及淮南道,宣传朝廷的恩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