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丧心病狂的受害者,她平生第一次见。
姜源知道自己只有坦白和示弱,才能够最大限度的争取宽大处理,对于那些诈骗的事情,他必须坚决否认自己。从一开始就是知情的。
“警察同志,那些最开始我是不知情的,而且公司确确实实有在做这方面的业务,养殖场里面还有很多牛啊羊啊,我也不知道他们一开始就是买了那么一点用来迷惑客户的,等我知道的时候,我都骗了那么多人投资了,你们可以查一下那些客户的投资记录啊,大多数都是在我入职三个月左右的时候拉到的客户。”
“等我发现他们是诈骗公司后,我最多也就还骗了几个,这都是为了应付公司啊,你们不知道,要是长时间不出单,公司就会怀疑我们的忠诚度,是会有惩罚的。”
“虽然不至于像电影里拍的那样,会断手断脚什么的,但是,还是很可怕的,之前公司有一个三个月没出单的业务员,被老板叫走以后,回来整个人都有点儿,怎么说呢?像是惊吓过渡,整个人都有点杯弓蛇影,甚至有点神神叨叨。”
“后来,他自己就冲到马路上被车撞了,人被撞飞了五米,弹到绿化带的树上又跌回地上,当场就死了,那血溅得一地都是,看到的人吓得晚上都做噩梦。”
“还有一个,两个多月没出单,被老板助理,也就是你们那天看到的那一个圆脸小眼镜儿,你们别看她斯斯文文的,她手段可多了,听说,她跟那些做药物研究的人认识,经常能搞到些奇奇怪怪的药,只要她想,她可以让你乖乖的交出银行卡密码,甚至亲自去银行给你把钱取出来。”
“这个我可没有胡说,亲眼看见了一回,就那个两个月没出单的那个,后来整个人都疯了,拿着那么长的一把水果刀,一连给自己捅了十几刀啊,后来送医院抢救无效,死了。”
“公司人员名单,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写给你们,你们可以去查,我真的没有说谎。”
沈楠枝跟高慧兰对视了一眼,得到示意后,她拿了张a 4纸,一支笔,直接放到了姜源面前。
姜源也没犹豫,提笔就写。
不到十分钟,那整张a 4纸已经被他写了一半了。
沈楠枝不由咂舌,看来这个诈骗公司还真是树大根深,光是发展的这些下线。人就挺多啊。
姜源这人主打的就是识时务,为了争取宽大处理,他正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不但把名单写出来了,还在名单背后标注了他知道的信息。
就连谁谁谁跟谁有一腿,谁包养了几个情妇,情妇都叫啥名儿都写的一清二楚。
写完后,就那么巴巴的看着沈楠枝。
“警察同志,看在我这么积极配合的份上,对我进行宽大处理?”
沈楠枝接过名单,晲他一眼。
“我会向法官转达你的诉求,不过,具体量刑还得看法官的意思。”
姜源:“多谢!”
十分钟后,那个圆脸小眼镜被提了上来。
同样的一套问话流程,但是,对方只说了个名字,便再不肯开口了。
“姓名?”
“翁媪。”
“年龄?”
“……”
“籍贯?”
“……”
接下来,无论高慧兰问什么,她那张嘴就跟蚌壳似的,死都撬不开。
沈楠枝在她的手机数据里,找到了一组特殊的聊天记录。
虽然每次翁媪只是问。
“1号还有吗?”
“12号谢谢。”
“98。”
对方只回答一个“好”字。
看着好像有点莫名其妙,但不难推断出,这两个人其实就是在进行一场交易。
至于翁媪所说的那些数字,结合姜源的口供,沈楠枝觉得,这些数字很有可能就是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物编号。
而那个跟她交易的人,就是姜源口中那个做药物研究的人。
“我们既然抓了你,说明手里已经掌握了你的犯罪证据,就连你的老板,都已经在我们警方的布控之中,被抓只是早晚的事情,你不开口,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对方依然低着头,一言不发。
直到沈楠枝将蒋亚男发给她的那张馄饨店偷拍侧脸,递到翁媪面前,问。
“那个经常给你提供药物的男人,是他吧?”
照片里,马北同跟那个男人正面对面坐在小矮桌前吃早点,看着两个人像是完全不认识,全程也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但是,蒋亚男就是觉得这两个人有点不对劲。
她随手就将两个人的侧脸拍了下来,并且立马发给了沈楠枝,希望能给他们破案提供点线索。
沈楠枝不确定姜源所说的给翁媪提供药物的人是哪一个,但她可以用来试一下翁媪的反应。
果然,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翁媪眼瞳明显缩了一下,尽管她掩饰得很快,但还是被沈楠枝捕捉到了。
“看来我猜对了。”
“你应该知道,警方能拍到这么一张照片儿,说明无论你怎么替对方遮掩,都是没有用的,警方想要抓人,是分分钟的事情。”
翁媪抬眸看向她,说出了她进审讯室后的第二句话。
“那你们有证据吗?没有吧!”
说到这里,她笑了起来。
“你刚才给我看照片了,也不过就是为了试探我的反应,但就算我认识照片中的人又能怎么样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照片里的男人,跟我共同犯过罪?”
高慧兰拿起钢杯喝了一口水,淡声道。
“证据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无论你交不交代,都不会影响这个案子的最终结果,你的老板都已经在警方的密切监视之下,你不开口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劝你还是想清楚。”
“我们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开始对你的老板实施抓捕,不过是为了想钓出她背后的大鱼,你最多就是个从犯,真的没有必要那么卖命。”
翁媪头一扭:“不管你们说什么,我是翁媪绝不做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你们爱怎么判就怎么判,我不在乎。”
沈楠枝:“是吗?你那个常年生病的弟弟你也不管了吗?你要是被判个十年八年的,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