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子冲过来,就要往警戒线里扑,被外围的警员一把拉住了。
“这位先生,请您冷静一下,警方正在办案,请不要妨碍我们。”
男人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衣着整齐,鼻梁上还架了副黑框眼镜,看着像是个知识分子。
此刻,他正两眼巴巴的看着那边,法医正好将尸体的脸转过来,只一眼,男人眼泪就止不住的往外流。
“没错,是我老婆,我昨天就劝了她半天,没想到,她还是走了绝路啊!”
说着,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小李给他递了张纸巾,问。
“您现在可以做个笔录吗?”
男人抹了把泪,抓住了他的手,语气激动的说道。
“是那些该死的骗子,丧尽天良啊,把我们老两口这么多年的积蓄全都给骗走了,那些本来是要留给儿子换学区房,房子都看好了啊……”
小李见他这样子也没法做笔录,只能将人扶到旁边的长椅上,等着他缓口气,才继续问。
“您能不能跟我们说清楚点,否则,我们也没办法帮你们。”
男人闻言顿时便收了声,他理了理思路,这才一五一十的将事情交待了一遍。
“我叫马北同,是榕城师范学院的老师,我老婆叫董玉勤,她退休前是榕城纺织厂的职工,一年多前,她有个老姐妹说有亲戚准备弄一个养殖场,投资低,回报高,她那姐妹半年就赚了比银行高五倍的利息。”
“起初她跟我说,我就劝她慎重一点,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她说她先投一点,看看回报率,要是靠谱,就多投一些,我想着那房子是学区房,价钱再谈也低不到哪去,而我们手上的钱又还差一点,如果能放进去滚点利息,那钱不就够了么?”
“她起初投了五千块,才半年就得了八百多,然后那本金还随时能提现,她就又多投了点,而且,她那个朋友还带着她去了那个养殖场,规模还挺大的,包了整整两个山头,现在国家有扶持政策,养殖的牛羊都能按只给补贴,那手续什么的也齐全,然后她就多投了两万。”
“那项目负责人隔三差五的请他们上养殖场去吃饭,都是他们自己养的肉,一来二去的,加上利息可观,最后,我们就决定全投进去。”
“最开始的时候也还算正常,那钱照样随时都能取,我们老两口见状也就放心了,再加上她的那些老姐妹基本上都投了钱,而且,人家条件好的,一口气投了差不多一百万。”
“我们就投了三十万,想着等明年取出来,再加上我们老两口的工资,也够付个首付了,谁知道,上周她那老姐妹打电话过来,说那个养殖场搬地方了,我们当时也没多想,后来跟儿子一说,儿子立马就知道坏事了,再联系她那个老姐妹,发现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我们报了警,警方一查,发现根本没有那个公司,至于之前领着我们去看的那片养殖场,以及那两个山头,那都是附近好几个村子的,他们每次领着我们去的时候,那些人会假装是去人家农场看货的,至于那些营业执照啥的,全都是假的。”
“三十年的积蓄全都赔光了,我们两口子心疼得几天都没睡着觉,昨天儿媳妇儿闹着要离婚,我老婆越想越内疚,说没脸活着,我劝了好半天,她看着像是听进去了,谁知道这一大早的,她就跳了池子……”
说完,他又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小李飞快在本子上记录着,嘴上安慰着。
“你也别太伤心了,人已经走了,万一你再有个好歹,你儿子岂不是要伤心死?”
一提到儿子,马北同更伤心了。
“都怪我们鬼迷了心窍,投资之前就应该先跟儿子儿媳商量一下,现在骗子花样多,我们这些中老年人未必就能识破,要是有年轻人在旁边分析一下,说不定一切都不会发生。”
“现在钱没了,学区房是买不成了,孙女马上就要上小学了,没有学区房,她就只能去私立学校,可私立学校贵啊。”
小李问:“那你们昨天晚上是睡在一起的吗?你老婆离开家你就一点也没发现?”
马北同摇了摇头,道。
“因着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好,昨晚上我就没扛住困意,睡得特别熟,我们是睡一个屋的,可我是真没发现她什么时候出的门啊。”
这时,法医科的已经将尸体装入裹尸袋,抬上了车。
技术科也将现场勘测完毕。
“在现场没有检测到死者的脚印,而且,死者是窒息死后才被扔进的泳池,也就是说,她是被谋杀的。”
“死者家属来了吗?”
沈楠枝一边摘手套,一边问。
小李朝长椅那边看了一眼,说道。
“那就是死者的丈夫,是榕城师范学院的老师,老两口被非法集资诈骗了三十万,他说他老婆这几天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尤其是房子买不成后,儿子跟儿媳都要闹离婚了,所以他刚才下意识的觉得他老婆是自杀的。”
沈楠枝蹙眉:“我去调一下附近监控,你再了解一下死者的社会关系,看看她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小李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就朝着马北同那边走去。
不多时,得了消息的马北同儿子马斌和儿媳小柳也匆匆赶来。
“爸,到底怎么回事?妈好好的怎么就……”
马斌说着,就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马北同眼泪就没断过,此刻见到儿子,顿时就更伤心了。
“我正打算去上班,隔壁邻居来敲门,说你妈泡在池子里,看样子已经没气了,等我跑下楼的时候,警察已经拉好了警戒线,我远远的看了一眼,确实是你妈。”
小柳这两天本来正在跟老公吵架,可眼下发生了这种事情,她也只能将那些事情暂时抛开。
“爸,妈一定是被人害的,她不是那种受点挫折就寻死的人,否则,她也不能陪着您贫困大山一路走出来,还在您求学的时候一个人拉扯儿子。”
马北同一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