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昂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齐欢欢看着他，也跟着沉默。
半晌之后，季子昂终于开口说道：“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父母最近会回S市，挑一个你父母有空的日子，咱们把结婚的事情都定下来吧。”
齐欢欢许久没说话，站在原地，眼眶渐渐地有些红。
见状，季子昂上前，想要摸一摸齐欢欢的脸：“欢欢，对不起，我……”
只是，季子昂的手还没碰到齐欢欢的脸，就被她一手拂开了。
她眼睛红红的等着季子昂，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季子昂，你是不是太自大了？你凭什么认为，只要你招招手，我就会回头？你明知道我想结婚，却避之不谈，找各种接口拖着我。现在我不想和你结婚了，你又拿这个来哄我？”
齐欢欢转身跑到门口，将门打开，然后回来拽着季子昂的胳膊就往外拽。
季子昂不敢用力，怕伤了她，只能一点一点的被她推出了门外。
此时，季子昂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没管，努力的跟齐欢欢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不在乎你，也不是故意拖着你，我……当年……”
齐欢欢打断他的话：“不要拿当年的事情搪塞我，如果你因此对女人有阴影，那就不应该和我谈恋爱。你谈恋爱的时候怎么不想当年，到了该结婚的时候却想起了当年。你既享受了我对你的好，又拿这个当借口不想和我结婚，季子昂你恶心不恶心？”
季子昂被齐欢欢怼的说不出话来。
齐欢欢有一部分说对了，他的确是不想结婚的。
但是他也从没想过和齐欢欢分手。
当时他想，就这么一辈子维持现状就好，他不会亏待齐欢欢。
可是当齐欢欢离开之后他才明白，齐欢欢对他来说，终归是不一样的。
他知道自己算不上一个好男人，和大哥、慕丞比，简直天上地下。
可是，人都是自私的。
他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如果可以，下半辈子他一定会拼了命的对齐欢欢好。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停了又响，停了又响。
显然，对方找他有急事。
季子昂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大哥的电话。
大哥一向有分寸，如果不是有急事的话，他不会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过来。
“欢欢你等等，我接个……电话。”
季子昂话说到一半，齐欢欢就眼疾手快的把门给关上了。
季子昂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手机一眼。
纠结几秒，他还是把电话接了：“喂，大哥？”
“他死了。”季子轩开口，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季子昂心里正乱着，没反应过来：“谁？谁死了？”
“季建国！”季子轩沉默几秒，低声说出了那个名字。
季子昂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扭头，站到了楼梯口的窗户前问道：“怎么回事？”
“他来我学校闹事，离开之后在校门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送去医院抢救了，但是没抢救过来。”季子轩低声，三言两语的就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季子昂。
季子昂咬牙，半晌后才挤出两个字：“活该！”
兄弟两个人沉默着。
沉默许久，季子轩问道：“墓地……我来找吧。你要过来吗？”
王美玲和邱凯，大概是不会出这个钱的。
就算是出了，母子两个人也会拿着这个事情找他们麻烦。
不管他们母子四人和那个人之间有多少的恩怨，总归是人死债消。
他给了他们生命，那他们就给他一个葬身之所。
季子昂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久到季子轩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
就在季子轩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季子昂幽幽道：“我现在S市，把他的骨灰带回来吧，我去联系季家的人。”
季子轩低低的应了一声：“火化后，我把骨灰带过去。”
挂断电话，季子昂抬头，微微的叹了口气。
片刻后，他回到了齐欢欢家门口，抬手敲了敲门：“欢欢，我有事去忙，晚上我再来找你。”
屋内，齐欢欢就站在门后。
刚才季子昂的话，她自然都听见了。
她忍不住问到：“谁去世了？”
季子昂抿了抿唇：“季建国，我现在得去联系季家的人。晚上我提前给你打电话，要是太晚了，我就明早过来。”
“你别来，我不会见你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齐欢欢脱口而出。
可是语气，终归是比刚才软和了一些。
季子昂就像是没听见齐欢欢的话，自顾自的问：“你说，他闹这么一出，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到底图什么呢？”
是啊，图什么呢？此时远在b市的季元元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如果他安安分分的，真心忏悔的话。虽然我们不会捐肾给他，但是他万一要是能等到合适的肾源，或许我会出这个钱。”季元元倚在秦慕丞的怀里，喃喃的开口。
毕竟是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得知他的死讯，季元元的思绪很乱。
“非得搅和的大家都不安宁，一点都不体面。”
秦慕丞将她瘦瘦的身子抱在怀里，双手握着她的手：“你要是想回S市的话，我陪你去。”
季元元摇头：“不了，我不去了。”
临死前，他好歹求过大哥，威胁过二哥，可对于她，季建国除了谩骂就是诅咒。
在他心里，自己始终都是一个不值钱的‘赔钱货’，没什么用。
秦慕丞没再说话，侧头轻轻的亲在了季元元的额角。
季建国死了，王美玲和邱凯慌了神。
他们没了借口问季子轩兄妹几个要钱，而且处理季建国的后事也需要钱。
所以，当天下午，母子两个就吓得不见的人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季子昂在S市，联系上了季建军。
季建军现在也是满头白发的老人了，在农村生活，总归是比同龄人老的要快一些。
听闻季建国的死讯，季建军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拉着季子昂的手，叮嘱道：“子昂，一定得让你爸落叶归根啊，他的根在咱们季家湾……”
看着季建军的样子，季子昂心中有些感慨。
季建军大概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还能为季建国的死落泪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