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生下后,已经快9月底了,事务纷杂,众人这才从圆明园回到皇宫。
回宫后不久,四公主就被改玉牒改到了端妃齐月宾的名下,而曹琴默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啪、啪、啪……”
柔则将眼前能看到的一切都摔在了地上,满地都是各种碎片,叫一旁伺候的雪雯看得胆战心惊。
“凭什么?凭什么?齐月宾凭什么抢我的孩子?”
“小主,小主,你消消气啊,隔墙有耳,叫外人听见了可怎么好……”
“听见?”柔则发出一声冷笑,“这永和宫只住了我一人,谁能听见?”
一想到自己曾经将住进姑母所住的宫殿当做荣耀,柔则就止不住泪流,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
“小主……”
雪雯担忧的上前搀扶,却被柔则挥开。
“我想通了啊,还要我怎么样呢?”
柔则死死的盯着雪雯这个忠仆,这个乌拉那拉氏的忠仆,看着她胆怯的低下头,忍不住苦笑起来。
这么多年了,她怎么还会想不通呢,怎么还会一直自欺欺人的以为皇上喜欢她呢?她只是,只是知道自己为此已经付出了所有,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抓着念着那一点真情,欺骗自己走下去罢了。
可家里为什么一定要她向宜修低头,为什么一定要拆穿她努力维持的谎言,就因为宜修是皇后,就因为弘晖是太子吗?所以她就要被彻底舍弃?
她已经忍了啊,她已经低头了啊,为了家族,为了阿玛额娘,她已经认命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说好要替她将曹琴默的孩子要过来,却说话不算话呢?
明明知道她因为用过息肌丸难以有孕,明明知道她只想最后留一个念想,为什么不帮她实现呢?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
瞧见柔则失魂落魄的样子,雪雯心有不忍,硬着头皮上前劝说:“小主,族里不是没有想办法,只是,只是公主归属一事,是皇上提前就做了决断……”
“那宜修呢?她不是皇后吗?她的儿子不是太子吗?”
“小主,皇后娘娘……”
盯着雪雯为难的模样,柔则福至心灵,瞬间什么都想明白了,笑得眼里都出来了:“哈哈……原来,原来你们根本还没搭上宜修啊……从前看不上她,想不到她有这样的造化……如今眼巴巴的赶上去,宜修不稀罕了是不是?哈哈哈……”
“小主,这也是为了乌拉那拉氏的未来……”
雪雯很是尴尬,说白了她就是个传话人,乌拉那拉氏想做什么也不是她能干预的。但到底是跟了柔则这么些年,主仆情分还是有些的,做了这种类似于“背叛”的行为,她自然也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乌拉那拉氏的未来?”柔则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收起笑容,冷冷的看着雪雯:“宜修都看不上乌拉那拉氏,未来在哪里呢?从头到尾,既然选择了我,就不要动摇啊,宜修不会回头的。”
“雪雯,传话回去,我要袁常在的孩子,我只要孩子,曹琴默的结局就不错,我想也很适合袁常在,你说对吗?”
听着柔则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雪雯控制不住发冷,怔怔的看着柔则:“小主,这……”
“嘘。”柔则用手指抵住了雪雯的嘴,“你只负责传话,叫我阿玛好好想想,一个仇视家族的皇后和一个靠家族力量推上去的有子嫔妃,他们想要哪一个?”
“……是,奴婢知道了。”
“对了,碎玉轩动了动吧,我不喜欢那种脸。”
“是。”
看着雪雯僵硬的背影,柔则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哼了两声,坏事没少干,但胆子却还是这么小,真是跟着她旁的没学会,自欺欺人倒是学得彻彻底底。
……
“打发走了?”
宜修一边仔细绣着给弘晖准备的荷包,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
“是,奴婢已经将娘娘的意思传达清楚了,想来应该是不会再来了。”剪秋恭敬的靠近,一点不觉得主子拒绝乌拉那拉氏的投靠有什么问题。早干什么去了,如今主子地位稳固了知道出来摘桃子了,之前不是一直扒着柔则吗?
“希望如此吧。”宜修皱了皱眉头,乌拉那拉氏的存在就跟苍蝇一直在耳边叫唤差不多,本就因为弘晖去和谈一事而心烦,偏偏有人看不懂眼色还要凑上来。
“也不知道弘晖到哪儿了?”
摸着手下即将成型的青竹荷包,宜修又担忧起了儿子的近况。
“娘娘放心,按路程,太子殿下应该已经到边界了,有直亲王在,不会有什么事的。”
剪秋赶忙出声安抚,要知道为了太子,这京城到沙俄边界的路程她跟在主子身边日日算着,都要刻进骨子里了。
“这叫我怎么能放心了,这一路上弘晖遇到的事还少吗?”
宜修叹气,要不是前些日子皇上无意中说漏嘴,她都不知道这路上弘晖竟然遭受了不止一次的刺杀,尽管每一次都被顺利拦下了,可那是她的儿子啊,母子连心,她怎么能不心疼呢?
心中对于幕后的人更是恨到滴血,前朝她接触不到,但后宫,若是有人敢对弘晖下手,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绣夏呢?叫她过来回话。”
“是。”
绣夏机敏细腻,被宜修派去暗地里监察后宫的情况,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查出来些什么。
“奴婢见过娘娘。”
“起来吧,说说,有没有什么发现?”
“回娘娘,永和宫最近有些动静,婉贵人瞧着又用起了乌拉那拉氏的暗探……”绣夏小心翼翼的觑了眼宜修的神色。谁不知道之前乌拉那拉氏说要投靠皇后娘娘,为此还断了和婉贵人的联络线,可如今却又动了起来,这不是欺骗嘛。
“可知是为了什么?”宜修倒没有多生气,她都这么拒绝了,乌拉那拉氏转向柔则也很正常,只要不碍着她和弘晖,宜修一点不在乎。
“动静还比较小,目前还不确定。”
“盯着她,有情况及时汇报。”
“是,另外奴婢注意到太医院周围似乎多了些眼睛。”
“太医院?”宜修神色有些凝重,“可知是为了什么?”
绣夏的神色有些不安:“奴婢瞧着,像是冲皇上的脉案去的。兹事体大,所以奴婢没敢继续查下去。”
“你做的对,此事先远远看着,不要靠近。”
宜修肯定了绣夏的做法,涉及到皇上的身体健康,她也忍不住心生不安,谁也没想到,绣夏一查能查个这么大的。
宜修突然起身,在剪秋和绣夏惊疑的目光下,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担忧占了上风:“剪秋,走,带上参汤,本宫去见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