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离开小线天峡,向西行了几日,狼煞已经渐渐消退,许多牧民又赶着成群的牛羊陆续迁了回来,这片草地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
他们不时遇着一些会说几句汉话的牧民,彼此用语言,手势,表情交流一阵,那些牧民一得知他们要通过线天峡往北走,连连摆手,劝他们不要再往前了,说前面是绝生之地。进入绝生之地的人,没有能活着回来的。
三人也不在意,继续赶路。依着牧民的话,向西走了一日,便到了大线天峡谷口,有一条河从谷口跌落,形成一条瀑布,挂在石壁之上,有数长之高。谷口东侧的石壁上,有一处天然的平缓处,凹陷进去,上面有个石砌小屋,屋里的人听到动静,开门走了出来。原来是一个年约七十上下的老牧民,衣着朴素,须发皆白,看到冼仁和双兰他们,倒是很意外。原来他估计着狼群退去和冼仁双兰他们三人到达这里的时间,便推算出冼仁他们之前是处在狼煞圈子里面的,却能毫发无损脱身,他望着他们三人点头称许,说着极为利落的汉话道:“能够从狼煞圈中逃生的人,绝不是泛泛之辈,若是不嫌弃,烦请三位移步到屋内,喝杯水酒。”
黑兰没有说话,白兰望了一眼冼仁,冼仁会意,抱拳行礼,答道:“那晚辈三人便谢过前辈的盛情了。”
石壁上有条小路,宽窄只能容身,弯弯曲曲通向小屋所在空地上,三人沿着小路,攀上石壁,到了屋前。老老者,已经在屋前的空地上摆上小桌,桌上放着肉干和奶茶。冼仁略微生硬的退让一下,便即落座。
冼仁一边吃着,一边道:“按线天峡和小线天峡的距离,前辈也是在狼煞圈子里的,前辈是如何避开群狼的袭击的?”
那老者道:“不瞒你们说,狼煞起后,我便冒险避入线天峡中,草原上的狼群是从来不进去里面的,是以老朽得以从狼口逃生。”
冼仁闻言,沉吟片时,也不知那老者是否有意借此劝阻自己三人莫要进入峡谷当中。于是试探道:“到底是什么缘故使牧民都不敢进入线天峡,甚至狼犬都不进去,里面有危险的野兽呢,还是它是草原上牧民的禁地,他们有什么忌讳或者某种诅咒才不敢进入,也阻止别人进入呢?”
那老者指着峡口道:“过了这里便是绝生之地,老朽是奉族长之命,守在这里,规劝来往之人,莫要进入。”
冼仁不解,于是道:“前辈不让我们进,自是为我们好,但是究竟是什么缘故呢,总得让我们清楚,我们才好权衡决定呀!”
那老者却不愿再说,只是一味摇头。
冼仁说道这里,又觉着自己失言,回头望了一眼双兰她们,又改口道:“晚辈三人十分感激您老人家提醒,然而我们到了这里,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还请前辈高抬贵手,许我们过去。”
那老者点头笑了笑,道:“老朽并非阻拦你们过去,只是规劝罢了,你们要过去,老朽也拦你们不住,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便转身回石屋里去了。
冼仁和双兰他们拿出秘书途引看了看,途引所指示的路就是这里,他们没有理由到了这里再退缩或者迂回迁延时日。三人于是离开小屋,进入线天峡,一直向北走去。
那线天峡里面河水平缓,峡谷里面除了汩汩的流水声,再听不到其他声响,静谧空幽,也不见鸟兽出没,只能听到他们三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以及它们的回声,仿佛是世界外的世界,只属于冼仁和双兰他们三人的世界。
河谷中几乎没有路可寻,沿着河岸上,平整的岩石地面上,遍布着破碎的板状石块,高低不平,不见人迹。好在总算可以行走,峡谷两边的山崖陡峭壁立,上面偶尔能见到零星的草木生长。
峡谷中间的河水清澈见底,在河谷中冲蚀切割出凹陷下去的河床,河岸上是近于水平的灰黑色薄层状岩石,比河床高出丈许。冼仁休息的时候,喜欢坐在岸边上,将腿垂下去,来回荡着,望着清澈见底的河水出神,心想这便是那老牧民说的绝生之地了,除了荒凉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他们自从进入线天峡以来,处处都十分谨慎小心,却也未遇见什么危险。
线条河将犹如屏障的山脉由中间切割开来,他们沿着河谷向北行进,一路地势平坦,不用翻山越岭,便可穿过这一片山脉,直到群山北麓。穿过静谧无声的线天峡,群山的北面,竟是一片荒芜的戈壁,地势平坦,遍布着大小不一的砾石,沿着砾石之间的缝隙,稀稀疏疏生长着一些细小的杂草。他们朔河而上,走了不远,那河流地表已经干涸,成为地下河。周遭的植被也变得更加稀疏,只稀稀疏疏长了一些不知名的矮小的细草。一路上果然没有牧民的踪迹,也没有牛羊,更没有鸟兽出没。只是时不时能会见到完整的动物骸骨,偶尔也有人的,白森森的,很是阴郁。这令冼仁觉着心底有些发怵,却又不好表现出来。我自己有些微末功夫,加之有双兰他们跟着,总觉得她们两人可以应对一路上所有遇着的危机和危险,故而一路涉险,总算心安。从来没有想过万一遇着她们应付不来的事该如何是好?万一遇着危机,到时候只怕能耐最小的我肯定当先殒命……一想到这,不禁抬头望了一眼白兰和黑兰,只见她们神色虽然谨慎,却也平静沉着,于是也不好露出怯意来,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