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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汹涌而出,她绝望地嘶吼:\"医生说,年年撑不住了,这家卫生院不都是你的吗?求求你让顾大夫过来救人行不行?求求你救救年年!他是你的娃儿啊!\"

\"年年是你的娃儿,是我们共同的娃儿,你救救我们的娃儿,阿宸——\"

陆子成愣住了,这些年来,他从未见过薄伊如此失态,她披头散发地围着自己转,急得团团乱窜,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全身颤抖不止,活像个被逼疯的女人。

陆子成记得薄伊从不会哭,哪怕受再多的委屈,她也会硬生生憋回去,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因此,从小和薄伊相识至今,他从未见过她哭泣。

在他的记忆中,薄伊总是笑容满面,笑起来时,杏仁眼弯弯,左脸颊上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格外温顺可爱。他还记得自己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暑假,接到电话急急忙忙跑出去,刚出校门口就看到她朝自己挥手,兴奋地喊着:\"陆子成,陆子成,我在这儿呢!\"

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银铃一般,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仿佛落入凡间的精灵。

那一刻,陆子成的心在回忆中渐渐软了下来,\"薄伊……\"

\"哎哟,疼死了!\"

宋珊珊撕心裂肺的叫声,惊醒了沉浸在混沌中的陆大柱,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刚才干了啥?他竟然会对翠花心生怜悯?还会心疼那个小崽子?他觉得自己简直昏了头,那娃儿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边儿。

陆大柱,你忘了当年那个骚货是怎么对你的吗?

想当年,你为了救她,连老命都豁出去了,结果呢,你腿断了,她一听闻你成了个跛子,连犹豫都没有,立马把你这个残疾人撇下,一头扎进了别的男人怀里。

那时你真是个憨货,不信她会对你这般狠心,硬是从医院里逃出来,一瘸一拐地寻她去。结果你亲眼瞧见她在阳台那儿跟那个汉子搂搂抱抱,亲热得不行。

你是不是忘了,当时你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栽倒在烂泥地里,她透过栏杆看见你一身狼狈,非但没有半点同情,反而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

就在你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始终守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那个人,一直是珊珊。

那时候你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对得起珊珊。

“哎哟喂!”人群中有人惊叫,“出血了,出血了,好多血。”

陆大柱循声望去,只见宋珊珊下身血流如注,裙子都被鲜血浸透了。

“柱子哥,珊珊姐肚子疼得厉害……”

宋珊珊脸色苍白,陆大柱赶紧把她横抱起来,“珊珊姐,别怕。”

“我这就去找村医顾老爹,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陆大柱!”翠花在慌乱之中,紧紧扯住男人的衣角。

她像溺水者抓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拽着他,“陆大柱,你别走,别丢下我和咱们的孩子。”

“年年情况危急,求求你了,让顾老爹先救救年年吧!”

“啪——”

话音刚落,翠花又被结结实实扇了一巴掌。

这一下,她被打蒙了,耳朵里嗡嗡作响。

“翠花,你真该遭天谴!”透过模糊的视线,陆大柱的眼神如同尖刀般刺向她,“要不是你心肠歹毒,把珊珊推下楼梯,她怎会流产?”

“可笑的是,你杀了我的骨肉,如今又害得珊珊血流不止,竟还有脸让我救那个孽种?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巴不得年年早点死,正好一命赔一命,给我那可怜的孩子陪葬!”

说完,陆大柱仿佛不愿再看翠花一眼,用力甩开她的手,抱着宋珊珊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去。

“陆大柱——”

翠花不顾一切地追赶上去,混乱中,不知是谁伸出了脚,翠花跑得太急被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砰!”

场面惨烈无比。

“秦婶子,年年在哪儿啊?”春梅紧紧抓着秦婶的手臂,眼神空洞,“你快领我去瞧瞧他,看不见他,我心里头就像悬着块石头似的,落不下地。”

“春梅嫂子,小少爷在村卫生院的重病监护房里,咱俩进不去呀。等小少爷病情好转些,咱们再去探望,行不行?”秦婶担心春梅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没告诉她实情,其实这次手术并不顺利。

小少爷做完手术至今还未苏醒,才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就被命运如此捉弄。

“小少爷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秦婶嘴上这么说,可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她不明白,为啥大老爷会对一个小娃儿这般狠心,明知道宋家那边的事不必兴师动众,却还要坚持让城里来的李大夫给宋家闺女做手术。

这下可苦了小少爷,进了重病监护房,生死未卜。

“年年的主治大夫是谁?”春梅嘴唇颤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声音也在颤抖。

“是李院长。”

“我要去找他。”春梅深知这意味着什么,但她不能垮下,年年还需要她。

“春梅?”村卫生院的走廊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春梅的心跳陡然加速,回过头去,只见那人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模样斯文,“你是来找小年年的吧?”

这一句话仿佛一道曙光照亮了春梅的世界,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向男子,拽住他的衣角,“李大夫,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我想看看年年,求求你帮帮我,要是再看不见年年,我就要疯了!”

“春梅嫂子,你先别急。”李大夫是村里陆家的远房亲戚,以前常常见面,对春梅的遭遇深感同情,于是答应帮忙,“跟我来吧。”

在李大夫的帮助下,春梅终于得以进入重病监护房看望小年年。她换上了专用服装,透过透明的隔离门,看见儿子瘦弱的小身躯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如纸。

“年年……”春梅伸出手想去抚摸儿子的脸颊,却被冰冷的玻璃阻隔在外,只能远远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