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人选？”一道声音传来，顺着声音望去，一个端庄雍容的女人正站在正厅门口笑着看向他们。
“母后！”兄妹四人行礼的动作几乎是同步的，“儿臣参见母后。”
“早膳早就备好了，都进来吧。”皇后笑盈盈地把四个孩子迎进门来。
春寒料峭，四兄妹的身上都披着狐皮大氅，但屋内烧着地龙，很是暖和，兄弟三人都在近侍的服侍下脱下大氅。
而皇后牵起了如顾回的手，亲自为她脱下了大氅，同时轻声提醒：“今儿你们皇姑也在，记得多陪她聊聊。”
如顾回点点头，笑起来：“放心吧母后，儿臣那么喜欢皇姑，肯定会陪着她的。”
皇后点了点如顾回的鼻尖：“你呀。”
如顾回敏锐地察觉到了皇后眼中隐藏的悲伤。
她垂下眸，只当做没有看到。
有的事就像是一道久未愈合的疤，无论如何，只要去触碰了就是一种伤害。
母子五人走进正厅，皇帝正在和长公主聊天。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皇姑。”兄妹四人再次同步行礼，也算是一种视觉享受了。
皇帝笑起来：“你们兄妹四个倒是默契，来，都入座吧，吃早饭。”
如顾回坐在了皇后和长公主中间。
万安国皇室没有其他国家的皇室那么严肃，他们奉行一夫一妻，彼此之间相处也更像家人，而非君臣。
皇室的规矩不多，吃饭时也没什么食不言的习惯。
“最近皇城多有动荡，你们都要注意些。”皇帝也提起了这个话题，“这几年那些个小国又有些不安分，我们也该动起来了。”
私底下皇帝是从来不会对家人自称朕的。
“是该动起来了。”第一个附和的，自然是尚武的时慕，“儿臣随时可以上战场，为我万安开疆拓土。”
“你还是先把人生大事解决了吧。”皇后没好气地睨他，“你都二十五了，别人家孩子都满地跑了。”
闻言时慕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真不是他不上心，但这不是没遇上心动的吗？
他们时家的家训就是宁缺毋滥，宁愿孤身一人，也绝不将就。
按理来说他们这样的家训是不适合当皇帝的，奈何前朝奢靡之风盛行，整个王朝从根上就烂了。
而时家先祖于乱世之中，扛起了救世济民的重责。
那位时家先祖就是万安国的开国皇帝。
而如今的皇帝，已经传至第四代了。
“人生数十载，也不必如此着急。”长公主忽然开口，“情之一字，从来是稀缺物。”
如顾回闻言看向了她：“皇姑说的是，母后别那么着急啦。”
如顾回为时慕讲话，可后者转手就把她卖了：“诶对，母后您不如操心下小小，这丫头心思多着呢。”
如顾回：……
“嗯？什么心思多着？”皇后不解。
时君也看了如顾回一眼，嘴角勾起了无奈的笑：“我们今日劝小小往后出门多带些人，大哥想给她选几个女兵，她却说心中有数，您说她心中的是什么数？”
“山有木兮木有枝。”时倾不明显地撇了撇嘴，“就这点小心思，真是司马昭之心。”
这一次的如顾回和顾荀那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从小感情就很好。
所以，兄弟三人都知道如顾回这点数是落在哪里。
当然，皇帝和皇后也是知道的。
“小小是想让阿荀保护你？”皇帝还是要听如顾回本人的回答的。
皇帝口中的阿荀自然就是顾荀了。
如顾回点头，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有阿荀在，儿臣一定会很安全的。”
皇帝头疼，忍不住虚空点了点她：“你啊你，可真是女大不中留。”
这件事自然是早有预兆，毕竟这么多年了，谁都看得出来。
皇后恍然：“原来你们方才说的人选是这个。”
说到这里，她忽然看了一眼长公主，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
她的异样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也好，那小小要亲自同阿荀说吗？”皇后问她。
“明日吧。”如顾回接过宫女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明日恰好是阿荀的十八岁生辰，我本就要去寻他。”
时慕摸了摸脑袋：“这么说起来……你们给他的生辰礼都准备好了吗？我还真不知道该送什么。”
“嗯？大哥还不好送礼物？”时倾都震惊了，“你和阿荀同是行伍出身，寻摸一把利器送他，不就好了？”
他这话引来了时慕的一瞪。
与此同时，皇帝开口了：“咳咳，此次生辰，我已经准备了一把方天画戟赐给他。”
时倾：……
怪不得大哥没东西送了。
“那就送护身的宝物吧。”说这话的是长公主，“生命很珍贵。”
如顾回顺势开口：“皇姑，明日你陪我一起去顾家吧？”
“叮。”长公主的筷子砸在了碗上，不过她只多停顿了瞬息，便开了口：“不了，皇姑年纪大了，就不凑你们小年轻的热闹了，小小和你兄长们去吧。”
一家人又聊了几句，早膳时间也就结束了，父子四人前去上朝，而如顾回和皇后则是留住了长公主，一起闲聊。
【主上。】一号偷偷地冒出头来【您为什么要特意邀请这位长公主去顾家呀？】
或许有的小蠢货可以去看看这个世界的诞生剧情。如顾回好心提醒，当然也未必好心。
“听闻二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应该能赶上一个月后的千灯会。”皇后最喜欢女工，这个时候正在绣抹额，是准备给长公主的。
长公主懒洋洋地斜靠在榻上，喝了一口茶：“这个没良心的不就是特意为了千灯会才回来的吗？阖家宴和新年都不见他如此上心。”
千灯会，是万安国很盛大的节日，几乎所有的万安国未婚男女都会参加。
放河灯，点天灯，互换花灯，是千灯会最基本的内容。
而时宁与他的爱人定情就是在二十年前的千灯会。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只那一眼便搭进去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