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布完局,所有人都是愣了一下。
因为除了小虎之外的其他人,都觉得十城换沈连成的代价太大,越国的五万大军就算对宁东军动手,也不可能会全力以赴。
不如另寻机会,救出沈连成,再挑拨越国和宁东军的关系。
百里绮见他们一个个脸色各异,笑着耸了下肩。
“毕竟,如今的镇北军,还没有归顺晟国,仍是叛军之一不是吗?”
“晟国将宁东十城割给了越国,但镇北军虎口夺食,拿下这十城,又为了归顺晟国,而送上这十城作为大礼。”
百里绮笑,“我们晟国,也没有理由拒绝镇北军的归顺,不是吗?”
西司烛不得不承认,他对她的认识,不足十分之一。
“陛下这招,真是高明。”
此外,百里绮还派人往北边去,让舅舅带领的三万大军,直接转道往东边去,以防止越国援军。
反正她对外是十万大军都到京城了,这三万大军,做一下伪装,不承认是三角地区的大军就是了。
“越国的五万大军既然进入了晟国,我们晟国作为东道主,便没有让他白白来的道理。”
先利用越国合力灭宁东军,再收割越国,一箭双雕。
安南军没了行军最重要的粮草,就算有十五万大军,也逼不到京城来了。
逐个击破,待她先灭了兵力较少且有粮草的宁东军,再回过头来对付安南军。
否则她现在的兵力,不足以同时对上多方,必须逐个对付,不能让他们有联手的机会。
最要紧的事情处理完,百里绮终于有机会,去天牢,见一见太后那个老太婆了。
适合她体型的帝袍还没有赶制出来,但她想要穿上帝王的袍服,去见太后。
制衣局里有没有完成的帝袍,她让人改短改窄后,穿在了身上。
晟国的帝袍为黑金色,黑底金龙,威严无比。
她站在镜前,看着镜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短短两年,她经历得比过去五年都要多,从前稍显狡黠的眼眸,也变得凌厉起来。
本是艳丽妩媚的长相,在帝袍加身下,不怒自威,冷艳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西司烛将搭配常服的帝冠束上来,两条金带顺着乌黑的发垂下,与帝袍,融为了一体。
百里绮轻轻阖了下眼,然后握住西司烛的手,转过身来,抱住他的腰,将自己的脸和眼,藏进了他的怀中。
“为了安南的稳定,安儿她,只能做安南的长公主,不能做衡西的长公主。”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
如今她刚登基,晟国不稳,稍微处理不当,就可能会再起动荡。
所以,必须要将目前的局势稳下来。
西司烛眼底有几丝难言的失落。
他抱住她,问出了自从见到她以来,便想问的问题。
“她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百里绮道:“眼睛像我,鼻子像你。”
如此,也能说得通,为什么没有被安南发现了。
但是,安儿的长相,没有一丝跟西司烛相似的地方,日后他见到她,一眼就会明白,这个孩子,跟他没有一点儿关系。
所以,为了稳住西司烛,在安儿回京,这个真相被揭开前,她还需与西司烛再生个孩子。
只有这样,才能在骗局拆穿后,继续稳住西司烛。
孩子能绑住母亲,也能绑住父亲。
尤其是作为她的孩子,都有机会继承帝位的情况下,没有父亲会选择放弃孩子。
手段有些卑鄙,但有用就行。
“像你好。”
西司烛唇角扬起了点弧度,眼神也温柔下来,好似真的开始在脑中勾勒女儿的模样。
“等她长大些,安南稳定了,再接她回京。”
百里绮说了声“好”,“过几年,我们便接她回来。”
“虽说这半年多以来,我在安南推行了无数深得安南民心的事情,但安南毕竟刚出了一个新帝,还在喜悦中,要想完全稳下来,需要不少时间。”
其中,拥有帝位继承权的长公主百里安,就是最关键的地方。
经历了这场大战后,安南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力造反了。
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拥护身体里流着安南血脉的长公主殿下。
步步为营,以身设局,以子嗣设局。
百里绮,终于以最小的代价,登上了帝位,成为了晟国这片土地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女帝。
天牢昏暗。
两天的时间,其中大半的官员和氏族子弟,都放了出去。
只有太后一党,还关在天牢中。
这是她第二次来天牢。
每一次,都是进行生死的抉择。
第一次,她决定让大哥活下去,也成为了她正确的选择。
如果没有大哥以身入越,设下这个局。
越国和她的合作,不会达成得这么快,越国也不会这么简单地,便相信她愿意用十城换回沈连成的决心,自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地便背刺宁东军,与她合作,最后两空。
而这一次,她要做另一个选择。
她相信,这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天牢的士兵跪下行礼。
“参见陛下!”
百里绮只带了林寄在身边。
因为只有他,在这场局中,却又没有利益捆绑站在她身边的人。
一路深入。
还没有到关押太后和沈连珊的地方,百里绮便听到了一阵打骂声。
“死老太婆!!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出去了!!!”
“京城一定发生了什么!!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有我们还关在天牢里!现在全天下的人,都以为我跟你是一伙的!!!我要被你害死了!!”
百里绮站在暗处听了一会儿,然后抬脚迈出去。
她道:“没错,京城,易主了。”
牢房里响起急促杂乱的声音,沈连珊没看清来人,便急忙趴跪在牢房门边,慌不择言。
“我跟她没有关系!我是沈连成的妹……”
下一个字还没有说完,沈连珊便惊惧地睁大眼,几乎尖叫出声。
“怎么会是你!!”
百里绮在牢房前站定,垂眸看着面前这个头发乱糟糟几乎看不出原来面貌的人,冷笑了声。
“沈连成的妹妹?”
“你也配?”
她视线向缩在牢房深处的那一团人影看去,又重新看向面前的沈连珊,冷笑道。
“或许,朕,应该称呼你为,高雨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