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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也一整个僵住。

她定定看着他,小嘴微张,眼底充斥着茫然。她看着时惟樾,迟迟不敢接过他手中的调令,总觉眼前是镜花水月。

参事处,这是一个和各个地方打交道的地方。

不仅涉及军事,还涉及政治。

总之,无论是军事还是政治,重要的事情都要经过参事处的手。

参事处分工明确,林清也听说过。

时惟樾给了她秘书的职位,毋庸置疑是想让她去参事处下面的文书局,让她经手一些重要的事情。

这份调令,盖的是时督军的章,得了时督军的首肯。

“……我不敢想。”林清也不知所措。

原来这就是曹部长说的阳城第一人。

她以为是一顶高帽,如今想来确实是开辟了一条新的历史长河。

妇女参政的历史长河。

这是她的殊荣,是时惟樾带来的殊荣。

时惟樾曾和她聊过一二,她觉得此事漫长,颇多争议,毕竟历来都是男人从政从军,几乎没有女人走在男人前面。

她去参事处,和一群男人共事,风言风语还不知怎么传。

时惟樾却不介意。

他曾经说过的话,桩桩件件都付诸于实践,她感受到他的用心。

说一句话很简单,做到很难。

林清也掩住自己的唇,不可置信的摇头,她又惊又喜。

雀跃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

她浑身轻盈,飘飘然。

“没什么不敢想。男人都喜欢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是怕女人的才华超越了他们,有损男人的气概。”

时惟樾唇角轻翘,眼底染上几分促狭,“你只管往前冲,有朝一日超越了我,我靠着你吃饭也不是不行。”

“哪有可能超越你?”林清也被他三言两语弄的发笑。

时惟樾的智谋,还有他的思想,早已凌驾于她之上。

他在军事上运筹帷幄,在她这里也是观察入微,事事到心。

她拿过调令,手微微颤抖。

没有多少字,只有几句话,很短,她却看了很久。

看不够,看不完。

每一个字,她都在描绘它的形状,特别是她的名字,她定定的看了很久。

“怎么哭了?”温热的指腹贴上她的脸颊,向上擦掉她的泪水,落下一片湿润的痕迹。

“没有。”她闷声回应。

时惟樾捧住她的脸,半开玩笑说:“现在就哭,以后有得你哭的时候。”

又说,“我只是给你拿了一份进入参事处的门票,其他没有任何便利。林清也,这是你的磨练,我会指点你,但没有后门,都要靠你自己去闯,知道吗?”

“能有这个机会我已经很开心了,不会给你丢脸。”林清也说。

“不怕丢脸。”时惟樾轻笑了声。

林清也扬眉看他,在他脸上也看到一抹玩世不恭的痞气。

“我已经很有面子了。”这是他的自信。

“这次我回临城,和我父亲还有参谋们讨论这个问题,还是有人提出异议,认为女人不应该参政,是我力排众议拿到调令。

当然,我给你写一份调令,你也能进阳城参事处。有我父亲的印章,这份调令的意义便远不止如此——以后你还能去临城,甚至去南京。”

他说,“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强调我拿到这份调令付出了努力,让你感激我。”

“我懂的。”林清也说。

她握紧手中的调令,心中多了神圣和敬畏。

“我知道,妇女参政这件事要落到实处,总要让人知道女人的才华和力量。”

她刚刚哭过,鼻头还泛着红,眼泪濡湿的眼眶亮晶晶的,闪烁着坚定。

她说,“我明白我的本事,不敢居高自傲,但我会努力。我会努力坐稳这个位置,凭自己的努力往上走,打破固有思想,这样才能彻底打开妇女参政的局面。”

时惟樾赞许点头。

这一刻,他才明白他喜欢林清也的原因。

他见过很多人,也不乏见过很多聪明的女人。林清也不是最聪明的,因为她的阅历太少,但她是最有悟性的。

可这远远不够。

他不好美色,却逐渐沉溺在她的美色之上。聪明的女人,他会欣赏,但不至于对聪明的女人情有独钟。

是她和他有同样的步伐。

无论是他的理想抱负,还是他每一个被世道所不容的思想,她都和他站在同一个阵线上。

不是因为他而站在同一个阵线上。

而是,她的思想和他一致。

他们并非貌合神离,是灵魂的契合。

捧住她的手微微收紧,他凑上去亲吻她。

“林姐姐!”陆含笑的声音突兀的插进来。

林清也身体一弹,立刻跳开一大段距离,重重的咳了一声。

她佯装若无其事的在耳后挠了挠,迅速瞥了眼时惟樾。

时惟樾脸色臭的出奇。

差点一亲芳泽,竟然被一个小不点打断。

想起在广城饭店发生的事,他时常亢奋,回到阳城却找不到机会。

区区亲吻,都得看人眼色!

陆含笑高举着手中的花束,小跑到林清也面前,笑得眉眼弯弯:“我刚和程伯去后花园剪花枝,这些是他送我的!我挑了几支开的好的送给你!”

“真好看。”林清也接过她手中的花,凑上去闻了下。

紧跟着的,是时惟樾的冷哼:“借花献佛!”

林清也:“……”

陆含笑这才注意到时惟樾的存在。

“借花献佛又怎样?我住在林姐姐家,给她送花是我的心意。总不能像师座一样,过来看人还两手空空。”

她理直气壮反问,“师座说我借花献佛,你给林姐姐送过花吗?”

时惟樾又是一声冷哼。

他送的东西更有价值,区区一束花能比得了?

他转了视线,目光落在她身后的陆易和韩书零身上。

“师座。”两人齐声。

“你们是她的副官吗,跟在她屁股后面。”

时惟樾双手插兜,目露不悦,不爽两个字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老子在这里,什么人也放进来?”

“属下在拦,没、没拦住。”韩书零垂着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