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和他打哑谜。
“这么多人在场,大家都高兴,怎么就你一人板着脸?”
盛淙川啧了声,故意挑火,“还是我昨天将时师座从你床上请走,你心里不爽,看我不顺眼?”
“盛龙头的爱好便是戳人脊梁骨吗?”林清也脸色微沉。
“错了。我的爱好人尽皆知,是睡女人。”盛淙川舔过下唇,笑的暧昧。
“在场这么多人,盛龙头非要盯着我一个人说话。昨日在督军府,盛龙头也是咄咄逼人,处处针对,我不记得哪里惹了盛龙头。”林清也有些愠怒。
盛淙川不怒反笑:“我对睡不到的女人都有些怨气。”
这话很过分。
时惟樾还在场,盛淙川说话如此轻佻,摆明了是调戏她。
林清也看了时惟樾一眼。
时惟樾低着头,恍若未闻。
她咬唇,心中憋气。
众人等着看好戏,没人出声打圆场。
更何况,时惟樾昨晚去了盛淙川的房间,显然林清也和其他人一个路数,他们无需为这样一个女人说话。
陆夫人在桌下拍拍她的腿,示意她稍安勿躁。
身为女人,她知道这些话有多难听。
她忍辱负重之时,比这难听千百倍的话太多。她费劲才压下怒气,夜里默默消化这些话,才有了别人以为的坚不可摧。
“时惟樾,你就这样让别人说我吗?”林清也突然问时惟樾。
她的目光,直勾勾的射向对面的男人。
时惟樾这才抬头。
“我这里是警察厅,还要我亲自为你伸冤吗?”他回答的很是刻薄。
林清也一愣。
下一秒,她抓起手袋,转身出了包厢。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哪有女人,竟然敢给师座甩脸子,直接丢下宾客直接就跑的?
姚督军看了眼:“这……”
“不管她,吃饭。”时惟樾不予理会。
盛淙川看热闹不嫌事大,仍在旁边笑:“时师座,你这女人脾气挺大,你平时挺纵容她啊。要我说,总要管教管教,得像如儿这样听话才是。”
如儿在旁边咯咯笑。
时惟樾没理他。
只是阴沉着脸,代表他也生气了。
林清也扭头就走,这是在打他的脸,侵犯了他的威信。
姚督军不动声色的朝姚夫人递了个眼神。
姚夫人会意。
她坐了会,才出去,派人去找林清也。
这是广城,林清也去不了哪里,她的人在饭店找到了她。
下人来传话:“……我们找到林小姐时,她正在发脾气。我去问了侍者,说是林小姐说饭店的点心不好吃,对侍者劈头盖脸一顿骂。”
“她还真是沉不住气。”姚夫人笑了下。
转而又说,“不过也是,时师座撇下她和其他男人一起玩女人,她沉得住气才怪了。”
她吩咐身边的亲信,“你以我的名义,去把林小姐请回来。”
亲信应下。
很快,亲信将林清也带回来。
姚夫人在家急得团团转。
见她回来,眼底立刻多了一层热泪。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就跑了,真让我一顿好找。”
她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道,“男人都是这样,和他们置气做什么?更别提师座这样有样貌的男人,更容易招蜂引蝶,天天都要生气,咱们女人何苦要为难自己?”
“我没生气。”林清也说。
她不承认。
姚夫人见状,猜测林清也事后后悔,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便道:“包厢人多,你想要出去透透气,下次和我说便是。我陪你出去走走,不打紧的。”
林清也问:“他可有说什么?”
姚夫人看到她眼底的小心。
这是回过神来,担心自己惹怒了师座。
“男人要面子,咱们做女人的哄两句就是了。”
姚夫人顺着她的后背,安抚她,“中午没吃什么,应是饿了吧?我让厨房炒了两个小菜,我们边吃边说。”
林清也点头:“多谢姚夫人。”
她跟在姚夫人身后,被遮挡的眼眸乌黑,不露声色的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姚夫人,恕我冒昧。”
吃饭时,林清也突然开口,“姚督军娶了这么多姨太太,您不吃醋吗?我看您和陆夫人,相处的很是和谐,她以前毕竟是……”
她止住话茬。
姚夫人明白,林清也是说陆夫人之前做过姚督军的八姨太。
“男人三妻四妾乃常事,没什么好生气。”
姚夫人看了她一眼,笑得温婉动人,“就像我刚刚和你说的,咱们女人何苦要为难自己?只要她们不招惹我,自然可以和睦相处……陆夫人人挺好,我还以为林小姐和她关系很好。”
“之前在南京见过。师座想要接触她,我便热络了些。”
林清也快言快语,“关系好不好说不上来。陆夫人当时是姨太太,和我自然有两句话说。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想必也瞧不起我。”
又说,“说句难听的话,陆夫人现在能和我熟络,那也是看在师座的面子上。何况昨日师座说了,陆夫人最近和姚督军接触频繁,谁知道她是不是又想和姚督军复合……”
她猛地一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看了姚夫人一眼,发现她收紧了拳头。
“……姚夫人,我口直心快,您别放在心上。”林清也抱歉道。
姚夫人强撑起笑容:“没事。”
她吃了口菜,想着林清也脱口而出的话,味如嚼蜡。
“您这事不会和师座说吧?”
林清也见她脸色苍白,犹豫两秒才小心翼翼问,“师座私下告诉我的,若是知道从我这里说出去,指不定要怎么办才好。”
“林小姐,你放宽心。”姚夫人笑了下,“咱们就当说些体己话,不对外人言说。”
“多谢姚夫人。”
姚夫人松了拳,将手藏在桌下:“既是说体己话,林小姐不妨多和我说说,师座是怎么说的?这些都是些女人家的事,不算得什么机密。”
“师座就只说这些。”林清也说。
“是么。”
“是。”林清也说,“姚夫人,不瞒您说,我今天生气,不是因为师座昨晚去睡了别人,而是那个女人在我面前显摆。陆夫人这事也是如此。”
“怎么说?”
“陆夫人之前是委身嫁与姚督军做姨太太的,后来她风光回去,别人都知道她忍辱负重。若是她一开始做的就是太太,还有人说她忍辱负重吗?”
林清也说,“陆夫人如今身份地位变了,泰城这块地盘又不是之前岌岌可危的局面。她要是动了心思,哪里还肯做姨太太?”
她的话,像是一把利刃,插入姚夫人的胸膛。
姚夫人猛地咬紧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