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有意,理智告诉他不能将她扯进这个旋涡。又想试探她的心思,不愿意过早将这份心意夭折。
林清也的想法,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
“你说得对,你不是个怕困难的人。”时惟樾说。
林清也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
那件事情结局并不美好。越是在别人面前强调自己不怕困难,越衬托出宋诚安当时的胆小怯懦。
她曾满腔热忱,却被放弃过。
时惟樾的心,有了细微的起伏。
林清也不怕困难,只怕对方不是她预想的那个人。
她自己是个有主见的人。
时惟樾是上位者,决策做多了,习惯分析利弊后给一件事下结论。林清也不是他擅长的军事,他应该听听她的想法。
他不应该一开始就替她打算。
之前,他说她没时间培养她,因为没必要。
现在他想培养她了——他身边的女人,应该站在自己身边,而不是身后,他不希望女人是自己的附属品。
而林清也,也希望自己强大。
至于自己是不是她预想的那个?
时惟樾毫不怀疑,他就是。
林清也动不动就贴着他,想要占他便宜,甚至主动说要亲他,成天到晚都肖想他,还不是喜欢他?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那个死去的老相好……
人都死了,他跟他计较什么?
时惟樾不满林清也记挂宋诚安,却也不得不承认,宋诚安一开始也和他的想法一般,不希望林清也成为一个花瓶,希望她是独立自主的人。
在这一点上,他做的正确。
至于错的,自是庆幸宋诚安做错了。
等他亲手杀了她的老相好,她还不得恨死他?
情窦初开的感觉太好,时惟樾发觉自己四肢百骸都畅通舒爽,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看着她,眼底闪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旁边人心中闪过一场大戏,林清也浑然不觉。
目的已达到,时惟樾无心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直接带她离开。
林清也往后看:“不用打招呼吗?”
“打什么招呼。”
时惟樾摁着她的头,迫使她转过来,“你当你今天过来真是孙忠利的座上宾,还是我今天风尘仆仆赶回来就为了专程做他孙忠利宴会的客人?”
林清也:“……”
又忍不住道,“你这样说,搞得我挺不受人待见似的。”
这两次宴会,次次都是鸿门宴,没有一次是真心实意邀请她。
“你也知道!”时惟樾冷哼一声。
林清也一听,瞬间炸了毛,立刻跳到一边:“时惟樾,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时惟樾睨了她一眼。
大手一伸,又将她拽回来:“行吧,也是有人待见你的。”
“谁?”
时惟樾眸光动了动。不知想到什么,眉头略略上挑,故意卖了个关子:“你猜。”
林清也问:“你是说今天这场宴会上?”
时惟樾嗯了声。
“何先生?”林清也说,“何先生替我说了话,他是个好人。”
时惟樾眼神微凝:“再想。”
“你不是说何先生?”林清也沉吟了下。
宴会上的人,有些人的面孔她都有印象,却不熟悉。
到场的人都是高门显赫人家,大多都是林家交际不上,顶多有过几面之缘。
要说待见,她实在想不到谁会待见她。
“啊!我想到了!”林清也恍然,兴奋的转过来。
她唇角扬起,眼底闪过笑意。那双弯起的瞳孔仿佛被灯光照过的湖面,在夜色中波光粼粼。
时惟樾透过她乌黑明亮的眼睛,看到自己。
他心中一动,唇角也扬起不易察觉的笑意。
“想到什么?”他声音难得温柔。
“你是说秦总长和秦大哥是吧?”
林清也兴奋道,“昨天我和秦大哥打电话,他说他和秦总长也会参加宴会,不过今天还没来得及碰上。咦,你怎么知道他们来了?”
她说的激动。
没注意在她开口的那一刹那,时惟樾的瞳孔猛地骤缩,眼神也跟着一暗。
他的脸色,随着她的话一寸寸沉下,云淡风轻的面容上隐隐浮现一抹愠色。
他沉着嗓子问:“你们平时还打电话?”
“秦大哥偶尔会给我打电话,主要是芮瑾妹妹想和我说话。”
林清也没有察觉他的异常,自顾自说,“秦总长一家人很好。之前孙公馆的事若不是秦大哥以身犯险,我还不一定那么顺利。”
时惟樾冷哼一声。
不提他都差点忘了,上次秦家那小子衣服都没穿,套这个西装就出来了!
什么以身犯险,光着个膀子叫以身犯险吗?
细胳膊细腿,还不够他操练的!
想着两人握着电话谈笑风生,他的眼中倏然闪现几道锋利的寒芒。
时惟樾心中不爽,不屑的冷嗤道:“他妹妹想和你说话,他接什么电话?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懂什么?秦大哥为人最是谦和,他是讲礼节的人,不像你……”林清也一转头,突然看见时惟樾的眼神。
还在高谈阔论时喉咙突然一哽,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嗝,硬生生转了个折:“……也不是他们?”
榆木脑袋!
时惟樾想掰开她的头看看,她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浆糊。
他这么大个人站在她面前,想一圈想不到他身上?
“亏你曾经还有个老相好!”时惟樾重声道。
林清也懵了:“关宋诚安什么事?”
时惟樾不言语。
他大步往前走,钻进车。
关宋诚安什么事?当然关他事了。
他二十四岁情窦初开脑子都转的比她这个猪脑子快,亏她还有个老相好,竟然想不到这层上?
一天到晚只知道肖想他,怎么不钻研钻研他的想法?
照她这样做事,能走进他心里真是误打误撞!
林清也跟在身后上车,颇为无奈:“你怎么又发脾气了?”
时惟樾偏头,犀利的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扫了几次,最后移开了目光。
林清也又问:“你刚刚说待见我,到底是谁待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