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王力便给大伙儿发起了“拍手器”。
这还是他在储藏室里找主机电源线时无意间看到的。
据说还是去年双十一活动期间用过的。
用完没舍得扔,就集中在一纸箱子里给放置起来了。
过后没几天就把这茬儿忘姥姥家去了,没成想又给翻出来啦。
正好赶上今年的双十一,又能派上用场了。
这玩意儿放在手里都没重量。
抓住它的手柄左右一通乱晃,就能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
要说动静,比干拍两只空巴掌要强。
巴掌拍多了手还疼呢,换这个就轻松多了。
王力发这玩意儿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让我们在听到同事“喊单”以后及时作出回应。
有些人不是不爱鼓掌么?
那就不要你鼓掌啦,你拿“拍手器”晃荡就行。
这你要都嫌麻烦,那就是你态度存在问题了。
说明你一没有集体荣誉感,二缺少对同事取得成绩后的认可与尊重。
虽说不是你自己取得的成绩,也一样要给予回应。
这是作为销售必须要具备的素质。
要都只顾着自个儿,那“喊单”的意义何在?
做销售不就是相互勉励、相互刺激的吗?
要都死气沉沉的,玩儿各家自扫门前雪那套,那还做销售干嘛?
都去做文员跟客服好了。
这两种工作不需要激情。
但有一说一。
这玩意儿拍一下还好。
要十几个、几十个“拍手器”一齐发出声响,那就成妥妥的噪音了。
不光是耳膜受刺激,听多了头都快炸了。
可唯独夏虹却乐在其中。
仿佛这“噼里啪啦”的拍打声要比王菲的歌声都更为动听和宛若天籁。
每每听到有同事“喊单”,夏虹都会及时拿起放在键盘不远处的“拍手器”。
带着大家伙儿一起高举过头、用力摇晃。
似乎是有意要将这一举动培养成我们每个人的日常习惯一般。
最好是形成肌肉记忆。
这样即便是哪一天她出差开会、不在办公室啥的,我们也能自觉的拿起“拍手器”给同事鼓舞和庆祝。
这就是她口中常提到的“团队凝聚力和向心力”。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饭点儿,终于可以下楼透透气了。
尽管我并没有什么胃口,但还是让王一飞和彭博他们连拉带拽的领到了和信地下的一家开放式餐厅。
餐厅里人不多,装修的倒还可以。
档口全挨在一起,彼此之间就隔着一堵墙。
有的甚至连墙都没有,就用几块儿撑死一米高的木板隔开。
闲暇时还能方便坐在一起聊聊天。
别看这地方藏得挺深,却是别有洞天。
餐饮种类这块儿也是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有卖米线、面线的。
有各种风味的炒饭、炒面、炒河粉的。
还有卷饼、烤鱼、麻辣烫、饺子、面条,以及各种快餐小食。
不仅如此,还有两家饮品店。
一家是卖奶茶和各类果茶的。
生意看上去不错,有不少人在排队。
毕竟吃饭嘛,不得弄点儿喝的?
解渴不说,还不怕噎着。
另一家是打着“百事可乐”的招牌。
但还没正式开业,连机器都没有。
桌台上还蒙着一层薄薄的灰。
王一飞死盯着一家卖卷饼的店,俩眼珠子都不带转弯儿的,看来午饭十有八九是打算跟这卷饼干上了:“恁吃啥?”
“俺看看。”彭博左右打量着周围几家档口,拿不定主意。
“俺也看看。”
赵乐一会儿凑到卷饼摊儿前看看食材都有啥。
一会儿又跑到了家麻辣烫门脸儿,用余光瞥了瞥冰柜里的肉,看新鲜不新鲜。
久久下不了决心,好像吃什么都行,可却哪样都不想错过。
整个儿一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心说了,这历史还真是个蛮奇妙的东西,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中国人一百年前在为吃发愁,没成想一百年以后还在为吃发愁。
前者是没得吃,挖空心思、想破脑袋都不知道靠吃什么来填饱肚子。
后者是吃的东西、品种太丰富了,不知道选什么吃好了。
什么都想尝尝,可又没长那肚子。
我是不管他们。
午休时间就那一个半小时,午饭连买带做加吃完,怎么也得小半个钟头。
要老在吃什么这上头拿捏不定、瞎耽误工夫,那估摸着连中午打盹儿的时间都得挤出来。
见他们仨围绕着几家档口徘徊着,我便赶紧脱离了队伍,径直走向一家做炒饭的门脸儿,点了份火腿鸡蛋炒饭。
老板倒是个风趣的人。
还故作小声的跟我说:“一会儿多给你加点儿饭,再多放个鸡蛋搁里头......”
我知道,这也是一种营销手段。
先给你一种与众不同,且别人都享受不到的特殊待遇,让你心里瞬间涌上一股暖暖的热流,那是做上帝才会有的感觉。
此时此刻,这老板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犹如你的忠实信徒那般热忱和庄重。
不同的是,作为临时上帝的我,只有在他店里吃饭时才能收获这样一位忠诚的信徒。
而这位待人热情、慷慨至极的信徒,他心中的上帝却不止我一个。
每一位来到他店里用餐的顾客都可以享受到这种待遇,只是每回的说法不同罢了。
人做餐饮的也要与时俱进不是?
干什么都离不了那张巧嘴儿。
我特意挑了一边儿上的位置,想着吃完饭抬腿就能走。
不用在一大堆桌椅板凳间穿来穿去,不够麻烦的。
彭博也看好了这个位置。
我刚一落座,他就紧接着抢占了我对面的座位。
赵乐也想凑热闹来着,却被王一飞叫走了:“搁这儿挤啥嘞?没别的地儿坐啦?四个人全挤一桌,腿都伸不开。”
还他妈腿都伸不开......
你也不看看你那体型?
一屁股墩儿下去能占俩人的座儿,谁挤谁呀?
心里没点儿数的都。
彭博弄了碗陕西风味的彪彪(biang biang)面。
一门心思埋头干饭的同时,还不忘趁我不备时从我盘子里夹两片儿火腿肠走。
我要不满的“啧”他两声吧,他还给我来劲,说让我拿筷子蘸点儿他碗里的辣椒油尝尝,喷香。
我让他滚蛋,他还回嘴说我不识好人心。
接着趁我走神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夹走我两片火腿肠。
我刚准备埋汰他两句,就听到有人冲我俩打招呼。
我抬头、彭博回头。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力、夏虹两口子。
准确的说,他俩一门心思寒暄的人是彭博,压根儿没搭理我。
尤其是夏虹,基本拿我当空气了,看不见还有我这么一大活人似的。
“吃的啥面这是?”夏虹俯身问道。
“biang biang 面。”彭博字正腔圆的笑着回答道。
王力也不知从哪儿寻摸到的笑点,呲牙咧嘴的笑着调侃道:“耶!大兄弟音调怪标准嘞,还biang biang面。”
说完,便将俩眼睛钉在了那个“biang”字上,装作一副很有学问的语气嘟囔着:
“哦,是这么个字儿。一个穴宝盖,一个月亮的月,一个幺妹儿的幺,一个语言的言,还有一个幺嘞。俩个长短的长字儿,还是繁体字嘞,中间加个马的繁体,最右边一个立刀旁,下面是个心,再加个走之底。乖乖,这字还怪难写嘞!”
继而问道:“看你吃的怪香嘞,大兄弟,好吃不?”
彭博忍不住一顿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收了老板啥好处:“喷香!哥哥,味道绝啦。”
王力也有些跃跃欲试:“管!晚上或者明天中午,到时候我试试,还真没吃过这个面嘞。”
彭博又怂恿起了夏虹:“姐姐,克一碗不?”
夏虹努努嘴,头摇的像拨浪鼓:“看着咋那(么)辣,我这两天上火,不敢吃辣的,怕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