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清早,意览城便出了一件大事,昨日赵刺史携妻同游,在街上遇见了自己失踪了好几年的侄女。
许家二小姐,许弋澄。
无人知晓许弋澄何时回来的,也无人知晓她回了淮州,为何不回许家。
直到午膳时,才有新消息传出,许弋澄当年不是逃婚,而是被贼人掳走了,随后遭了船难,失了记忆。
幸亏被一家人救了,那家人世代都是仵作,许弋澄便留在了那里,做了一个仵作。
淮州人听闻皆震惊不已,好好的一个大家小姐,居然做了这么一个晦气的营生。
早膳时,容羡听铃兰说起此事,皱紧了眉头,许弋澄回来了?
“出了什么岔子?”
铃兰最初并不知晓容羡是假意受伤,她以为容羡和骆枳真的出了事,那日才如此紧张。
容羡未曾告诉她,也是怕她露了马脚,后来便将计划全盘托出,毕竟还需要她的协助。
铃兰听容羡这么问,摇了摇头。
“不知,赵刺史那边还未传信过来。”
“许弋澄怎会在这个时候回意览城。”
容羡思索半晌也未可知,她们原定的便是再过上几日,赵徽的夫人出城上香,由她将许弋澄带回来。
赵徽的夫人也只是其中一环,她不知晓她们做的这一切,许弋澄需自己出现在赵夫人面前。
如今,一切都乱了套。
容羡去了刺史府,见到了等在这里的赵徽。
赵徽焦急的来回踱步,见到容羡时激动的迎了上来。
“大人,快请坐。”
等容羡落座后,丫鬟上了茶,赵徽屏退了旁人,才开口道。
“昨日下午澄儿在庙里,遇见了路家的小姐,情急之下,只得装作不认识她,待路小姐走后,才想出这个法子。”
“想寻大人商量,又未能找到大人,只好在团花节上让我夫人遇见了澄儿。”
“回府便听管家说路家有人来传话,说在城外的庙里见到了澄儿。”
容羡听赵徽说完,才问道。
“许小姐不是一直在庄子上待着吗,怎会去了庙里?”
赵徽轻叹:“昨日是小妹的忌日。”
“如今陈许失踪不久,许弋澄便出现了,且是在昨日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容羡顾虑太多,不安的道。
赵徽却是突然笑了。
“大人可放心,见过他二人的,定不会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容羡本不解这话是何意,直到在赵家见到了许弋澄,才懂赵徽的话。
许弋澄同陈许,完全是两个人,除了气质有些相像,样貌身材完全不同。
“澄儿,这是监察吏的副吏主,容大人,听闻我寻到了失踪多年的侄女,特地上门拜访。”
许弋澄闻言,冲着容羡行礼。
容羡上前虚扶住许弋澄,随后道。
“本官有些公事,寻赵大人。”
赵徽引着容羡往书房去,许弋澄则跟着一旁的赵夫人离开了,未走几步,许弋澄回头看了二人一眼,眼中带着些许担忧,还有自责。
“赵大人,既然许小姐同陈大人是两个人,不如换套说辞如何?”
容羡刚进书房,见周遭无人,直接开口道。
“大人这是何意?”
“赵大人不是有意让许小姐跟着我吗,许小姐失踪多年,清白不明,唯恐他人猜疑,不如对外道许小姐被人所救,救她的人是一户仵作人家。”
“许小姐在那边同人学了验尸术,恰巧那人同陈大人师出同门,而我呢,由于陈大人下落不明,特请许小姐帮忙调查木氏案,如何?”
容羡话落,赵徽摸着胡子思索了一会,方点头道:“便依大人所言。”
“这仵作人家,还望赵大人费些心思。”
赵徽见容羡担忧这个,开口道:“这仵作人家好找,当年小妹教习了不少人这验尸术,还因着验尸,救了一个仵作。”
“那家人非说是人没死,仵作便给验尸了,开膛破肚自然活不成了,一口咬定人是仵作害死的。”
“小妹插手了此事,救了那个仵作一命,随后传授了不少验尸的法子,找这人应当没问题。”
容羡反问道:“那他既然见过许小姐的阿娘,为何没能认出许小姐?”
“澄儿不似小妹,也不似她阿父,只是笑起来有几分神似,况且小妹救那仵作是多年前的事了,应是没有多少人记得。”
“也或许没什么人知晓小妹便是玉面阎罗。”
容羡倒不似赵徽这般乐观,直截了当道:“派人盯着这家人,仵作不说,他的妻儿也不会说吗,借着报恩的名义,派人照顾他们。”
“又或者可将他们接进你赵府,毕竟刺史府不是一直差仵作吗?”
赵徽稍加思索,应下了。
“陈许的事,往小了说,是你我二人造假,往大了说,是欺君之罪,当诛九族,还望赵大人慎重,莫要害人害己。”
容羡话落,赵徽严肃的点点头。
容羡离开后,赵徽便派心腹前去处理这些事,并对外称许弋澄被仵作人家救了,还习了验尸术。
许家。
“冤孽。”
许老太君知晓此事后,只说了这一句。
许二爷恭敬的跪在堂下,开口道:“儿子不孝。”
“既然寻回来了,许家之人,断然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去接回来吧。”
许二爷抬头看了许老太君一眼,应下了。
“是。”
“等等。”
许二爷方站起身,许老太君又接着道:“你当年执意要娶修娘,我不允,只准你纳她为妾,如今她的女儿也沾染了这些,你当如何?”
许二爷闻言,跪下磕完头道:“儿子全听阿娘的。”
“去吧,把人接回来。”
许二爷走后,许老太君叫了身边的婆子。
“咛娘,取些柚子皮泡水,再烧个火盆,放在角门。”
婆子应下,转身出去了。
容羡回了刺史府,见四个武吏垂头丧气的等在府外,正是派去探查木三老爷外室之事的四人。
看几人言行,容羡已猜测到了结果。
几人跟着容羡进了书房,一一开口道。
“大人,那木三老爷生活极为简单,不是在木家书院,就是在去书院的路上。”
“偶尔同友人吃吃酒。”
“一整月都待在府上,不怎么出门。”
“寻不到他有外室。”
四人,一人一句话叫容羡大致了解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