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素素心乱如麻。
就算当初不是孟成,是安郡王,可她们母女并没有想过去寻找那个人,他为什么对自己下毒手?
甚至,如果他不跳出来,这件事就这样过去,被尘封在她心底,她不会再想起,更不会再提起了。
他是为了消除所有的隐患吗?
为此,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他眼里,是可以抹除便抹除的?
她觉得有很多话想问,但这时候,又觉得这些毫无意义。
阮东阮西忽然对望一眼,他们眼里闪过一丝晦色,低低啐了口,不再多说,分工明确,一个向骆榆举起了刀,一个手中黑扇再次脱手,化成一个黑球,飞速袭向赵素素脖颈。
骆榆想再次去救赵素素,但她动不了。
而赵素素,虽然感觉到一种近乎窒息般的压迫,却不知道这份压迫由何而来。
直到她看到了那黑乎乎的球,还有球体带出的凉飕飕的杀意,她知道了,但无济于事。
眼里到底还是闪过了一丝绝望。
她那年迈的爹娘,若是知道了她的死讯该多伤心?还好,这是在宁山县。
她想闭上眼睛,但那黑球来得太快,很快,脖子上似乎感觉到凉意。
骆榆那边,那把黑刀离她也仅有寸许距离。
阮东阮西居高临下看她们的眼神像在看两只蝼蚁,就这样的人,动用他们兄弟出手,着实是大材小用。
赶紧的速战速决,好回去复命。
眼见得两条人命即将收割,空气中突然传来咻咻两声。
有白光闪过。
接着便是碰撞的声音响起。
不知从哪里飞来两支箭,一支挑飞了黑色圆球,一支击偏了黑刀。力道好像还不止,还有第二重,声音沉闷中带着强劲的后坐力,还带起一股飞扬的尘土。
箭支上有土?
阮东阮西诧异地挑起眉头。
意外却并不慌张。
他们眯起眼睛看向箭支来处。
耳中已经听到了马蹄击打地面的声音,三人三骑飞快驰来,最前面那位,二十六七岁,穿着竹青色衣衫,一张脸如刀劈斧削般棱角分明,眼中带着沉沉的压迫感。
一张古朴的弓正握在他手中,弓身似乎还在颤动。
“何人多管闲事?”
阮东刚才差点握不住刀,那支箭的力量极大,现在他还虎口发麻。
他们兄弟做事,还没被人打断过,顿时怒不可遏地看向来人。
竹青衣衫男子身上的那股气势却十分惊人,就像从尸山血海里趟出来的,浑身的肃杀气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让人不敢直视。
这人身上有肃杀之气,有贵气,有金戈铁马般的杀伐之气,亦有沉肃如渊的厚重之气,像是经历了许多沧桑,经历了许多生死才凝炼出的那股气息。
他翻身下马,步行过来,走得并不快,但每走一步,就像带着一座山,重重压来。
阮东阮西的脸上有了些郑重,阮西收回折扇,两兄弟迅速做出防御的姿势。
那男子身后两人也飞身下马,三人分明是正常的步态,却像一支上弦的箭,锐利凌厉。
“持械行凶,拦路劫杀,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心中可有王法?”
这话一出,阮东阮西差点笑死。
他们做的就是拦路截杀的买卖,虽说这几年淡出江湖,做事更加隐秘,但他们从来就没有把王法当一回事好吗?
他家郡王的话才是王法。
两人打量地看着那三人,一主二仆?
很好,这世上总有些人上赶着找死,他们会成全的。
两人在面对赵素素时,因为稳操胜券,所以好整以暇。此刻,他们一言不合,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立刻就发起了进攻。
弓箭有外力,而且只能远攻,用弓箭的人身手都不会好到哪里去,更不适合近战。
阮西的黑扇不再甩出手,他将扇子拿在手中,舞出嗤嗤的破风声。
在冲向三人的同时,阮东的梅花镖天女散花一般出手,攻向那三人的上中下路。
竹青衣裳男子拔出腰间配剑,挡开梅花镖,这时,阮东的黑刀已到。
时间衔接的刚刚好,已经没有闪避的可能。
那男子也不迟疑,配剑上扬,与黑刀硬碰硬。
阮东冷笑。
他一个中级大武师,二十年苦修的内力,也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硬碰的?
而且他的黑刀材质不同,削铁如泥。完全可以在斩断那男子的配剑之后,再将他劈成两半。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原来不过如此。
然而,刀剑交接,咔嚓一声,这是铁器断裂的声音。
声音入耳,阮东笑得更肆意,他的黑刀不知道斩断过多少别人的兵器,就是这种声音。可接着,他就觉得手中一轻。
这感觉不对呀。
定神一看,他的黑刀竟然从中断成了两截?
阮东的笑容僵在脸上,接着便是目眦欲裂。
怎么可能?那只是一把普通的配剑,他的刀怎么会断了?
不对,不是被那柄配剑削断的,断的并不规则,就好像是被什么震断的。
难道是被之前那支箭?
阮东眼瞳微微一缩,再看向竹青衣裳男子,眼里便有了深深的忌惮。
难道这还是个高手吗?
竹青衣裳男子脸色也有一瞬间的错愕。
刚才挡刀是顺势而为,不是内力碰撞,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这把普通的剑可以将对方的刀斩断。但一切就这么发生了,诡异又奇特!
那边,两个随从将梅花镖打飞,和阮西战在一处。
阮西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扇子,精工打造,是一件趁手的兵器,紧固无比,可现在,那扇子散架了。
兄弟二人心中莫名涌起一阵慌乱。
他们很有默契的各自后退一步,背靠着背,戒备地盯着面前三人。
用了几年的武器断的断,散的散,让他们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可想到郡王的命令,他们还是一咬牙,决定再次进攻。
那边一处,这边,赵素素急忙扶起骆榆。
她的伤口裂开,整个肩都被血染红。
将骆榆扶到车边靠着,她又去看车夫,车夫伤得更重,不过还没死。
赵素素心中经历大变,只是勉强努力保持着平静。
危险还没过去!
那路过仗义出手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那两个恶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