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全部退了下去。
室内只剩下林青霜,柳风吟以及果狸。
“果狸,快把这里都收拾好了,换上那套百合绣花被,动作快点,莫让我的小郎君等急了。”
柳风吟吩咐完,拉着林青霜的手坐到桌前,亲自给林青霜倒了一杯热茶。
“小郎君,一路走来,早就渴了吧。这是我爹从外地得来的好茶,你尝尝。刚才吓到你了吧?”
“没有。”林青霜淡淡应声,并不喝茶。
这女子举止大胆,看着倒是率性而为之人,可林青霜有了沈越的前车之鉴,她知晓凡事不能光看表面。
林青霜急急寻到这里,便是想在沈越成气候之前,将其给杀了。
可现在有两件事出乎她的预料。
一来沈越身手见长,直接动手要取他性命,并不简单。
二来柳风吟貌似对她所扮的男儿身有意,单独留下她,只怕对她不怀好意。从刚才柳风吟的讲述来看,这个女人草菅人命,手段毒辣,便是将她杀了也死不足惜。
然而柳风吟的事本就与她无关,杀了她多半会遭到她爹与手下的报复,徒生事端。
可如果她不对柳风吟出手,柳风吟却不见得会放过她。
“小郎君放心。刚才不过是吓唬那个姓沈的,奴家胆小如鼠,连鸡都不敢杀,哪里敢杀人呢?”
她媚眼如丝,声音娇软的让人心酥。
林青霜附和道:“我看也是。姑娘温柔娴静,不可能那般毒辣。”
“小郎君信我就好。刚才被那浑人一闹,我都忘记问小郎君,上山来寻我,所为何事?”柳风吟看着林青霜,眸光火热。
林青霜沉吟道:“原本是有些事想问下姑娘,现在不必了。”
“既然无事了,小郎君与我还是莫负了这春宵良辰。”柳风吟走到林青霜面前,娇笑着坐到林青霜腿上,眸光向看床,娇滴滴道:“小郎君抱奴家过去。”
林青霜抱了个满怀,脸又红得不成了样子。
她现在的力气当然抱得起这美娇娘,可是抱到床上之后呢,她要怎样应对?
果狸手脚麻利,床铺已经收拾好,一床粉色的百合锦被铺了满床。
可她并未退下,一边在房间别处收拾,一边用眼角余光偷看林青霜与柳风吟。
林青霜硬着头皮抱着柳风吟走到床边,将柳风吟放下后,对方依旧勾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抚过被子:“小郎君觉得我这床百合锦被如何?”
百合锦被?
柳风吟已经说过两次这个词。
林青霜心神一振,她虽是良家女子。可短袖之癖,百合之好,还是稍有所知的。街头巷尾的长舌之妇,酒馆茶楼的说书先生,最喜讲这些荒唐之事。
莫非这个女人应该早看出她是女儿身,只是并不点破,继续陪她演戏,想看她如何收场罢了。
见柳风吟嘴角绽放一抹冷笑,林青霜知道自己猜对了。
“柳姑娘,抱歉。”
林青霜将柳风吟推开,转过身去。实话实说道:“我并不是男子,做不了你的小郎君。”
“哼!算你识相!”
柳风吟用手托头,半躺在床上:“我柳风吟床上躺过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我就是闭上眼睛,用手一探骨骼,也能知晓对方是男是女,你在我面前玩这套,实属班门弄斧。”
她停顿了一下,笑着继续道。
“只不过你来得巧,我正好厌弃了那个京城来的罪犯,便干脆将计就计,将你拿来让那家伙识相快些滚。却不曾想,他会与你打起来。你与那个罪犯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跑到我这里来,是不是为了他?”
林青霜知道,肯定是刚才她与沈越的眼神,让她柳风吟起了疑心。
既然对方如此坦诚,她也不再遮掩。
林青霜拱手道。
“姑娘聪慧。我与此人确实有些私人恩怨,找到这里确实是为了他。”
“你好大的胆子!”
柳风吟脸上笑容不在,起身走到林青霜面前,冷着脸道:“你假冒男人,戏弄于我。还敢到我这里来找人,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来去自如,我这山上哪还有清静之日?”
她柳眉轻皱,面色不耐。
“既然柳姑娘已经厌弃了他,不如将他交给我。我可以让他不再纠缠你,保证不给柳姑娘带来一点麻烦。”
“我与此人往后都不会再踏入此山一步。”
如今沈越已重伤,且被柳风吟的人抓住。只要柳风吟将人交给她,她便能彻底与沈越来个了断。
柳风吟款款迈步到桌前,坐下一边喝茶,一边冷笑着看向林青霜。
“要说你真是个美男子,能与我恩爱几日,我做个顺水人情,将厌倦了的男人交给你,也并无不可。可你是个女人,与我又无亲无故,我为何要帮你,又凭什么让你如意?”
美娇娘纤纤玉手执起茶壶,另一手一字摆开五个茶杯,碧绿的茶水倾泻而下,转瞬间将五个茶杯灌满。
“不过你我皆是女子,我也不想过分为难你。此茶无毒,可这五个杯子中,有一个杯子有剧毒。你选三杯饮下,若都无毒,我便如你心意。若是不幸中毒,那就只能请你去与后山悬崖下的孤魂野鬼作伴了。”
林青霜走到桌前,面前五个茶杯无论大小,茶色,茶水深浅都几乎一致,无法区分。
柳风吟浅笑嫣然,林青霜面色渐冷。
“要是我不选呢?”
“由不得你。我知道你想将我拿下,用来威胁我的手下。可你信不信,我宁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整个溪边镇,人人以为我是最逍遥自在的女人,却无人知道我其实一点都不开心,好多次我都站在后山悬崖上,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却还是没有勇气。你若是对我动手,倒是帮我了。可惜外面那帮人不会放过你。”
说罢她一声轻笑,不知是嘲笑林青霜,还是嘲笑她自己。
这一番话她说得情真意切,林青霜却难分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