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全是弥漫开来的血腥味。
沈越将那把杀人的长刀扔在潘雨薇的尸身之上，往后退了两步，生怕地上流动的血水沾染他白色的鞋靴。
他扫视一圈六个侍卫，漫不经心问道。
“夫人是怎么死的？”
“回大人，夫人发病之时误伤小公子，清醒过来时无法接受现实，伤心之下自杀身亡。”
侍卫齐声回应。
沈越沉着脸，看着林青霜躲藏的位置，冷声道：“楚侍卫，要等本官请你出来吗？”
林青霜闻言，不得不走了出来。她没料到，陆南寻拦下了潘雨薇，沈越还是会干净利落的将潘雨薇一刀刺死，再次见到沈越如此可怕的一面，林青霜又忆起了两个幼女惨死的画面，心下悲怆，面色苍白。
看上去倒显得她有几分惧意。
她这样的脸色让沈越对她的身份倒多了些信任，不过是民间稍有点拳脚的姑娘家，未见过世面，这么点小场面便吓到了。
他缓步走到林青霜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抚道：“楚侍卫，你很听话。我不会伤你。我只会杀对我有威胁，或者阻碍我的人。”
沈越说罢转头看向陆南寻，冷笑道：“比如你，陆侍卫。”
陆南寻诧异道：“属下不明白大人的意思。我奉大人之命，救下小公子。大人怪我出手太早，不予功劳也罢了，还要杀我便说不过去吧。何况我对大人没有丝毫威胁，丝毫阻碍。”
沈越淡淡一笑：“你救了小公子，那他是谁？”
他拍了拍手，丫头念雪便抱了一个孩子进来。孩子虽在熟睡，可从抱被中露出的小脸能看出，确是小公子无疑。
陆南寻心下一惊，转身走到床边，发现床上躺着的确实也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剃的头发与小公子一致，身上穿的衣服也一样。他们先前在暗处，潘雨薇又神智不太清醒，故而都看走了眼。
床上的孩子或许是被沈越下了迷药，这番动静下依旧睡得香甜。
沈越挥挥手，念雪便抱着小公子退下了。
“现在你知道了吧。小公子是我的骨肉，我自是不会让他涉险。夫人有没有伤到小公子，并不重要。我说没有便是没有，我说有便是有，之所以让她到这里来，便是引你与楚侍卫入局，现在你暴露了。”
林青霜与陆南寻都以为今日这局，主要对付的人是潘雨薇，顺带试探一下他们。
没想到沈越早就对潘雨薇有了安排，这里如今都是他的人，事实真相如何确实是他说了算，他只是在潘雨薇死前，再利用她一次，查出背后在提督府兴风作浪的人。
陆南寻不按他的吩咐，提前去营救小公子，在沈越看来，他便是在背后搞鬼，将提督府弄得腥风血雨之人。
而且极有可能是与林青霜有关的人。
“提督大人，您要杀我，最少也让我死个明白吧。我不知您所说的暴露是什么意思？我确实不知小公子已被您提前转移，可就算我知道，只要这床上躺着的是个活人，我都不可能任由一个神智不清的人来伤害他。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陆南寻大义凛然道。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得知沈越计划时，他很是鄙视沈越，为了灭掉潘雨薇，不惜自己孩子安危。
如今知道沈越掉包，他更是感觉沈越太不是个东西。自己儿子舍不得，就不知从哪里捆一个别人的孩子来，且还对这么小的孩子使用迷药，简直丧心病狂。
哪怕明知现在身处险境，他也并不后悔。既然沈越这局是针对他与楚侍卫，他们俩就至少有一人必须面临这种危险，他怎么可能躲在一个姑娘家身后。
现在这个可怜的孩子获救，楚侍卫已经被沈越所信任，这结果并不算太坏。
至于他自己，未必逃不出去。
“哦，陆侍卫倒是侠肝义胆的好汉。”沈越咧嘴轻笑：“可惜，你救得了别人，却无人救得了你。我不管你与那人有没有关系，我宁杀错，不放过。你想问个明白，去下面问阎王吧。”
说罢他眸光一沉，命令道：“将陆侍卫拿下，取颈上首级者，晋升侍卫长，赏黄金百两。”
六个侍卫听完纷纷亮出兵器，一齐往陆南寻身上冲去。
此时屋外已是夜间，房间烛火摇晃，陆南寻出手如电，迅捷将烛火击灭，屋内陷入黑暗的同时，他已退到窗前，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六个侍卫借着窗户照进来的微光，很快跟在其后。
沈越看着这场变故，丝毫不慌。
他在黑暗中看着林青霜的方向，淡淡道：“楚侍卫，你不去追吗？你与陆侍卫熟识，比那六个侍卫更有胜算。你取来陆侍卫的首级，侍卫长便是你的，黄金百两也是你的。”
虽是看不见，林青霜也能猜测沈越此时一定是在冷笑。
林青霜轻声道：”我与陆侍卫认识也仅有几天时间，算不上太熟识，可也算是一起上过擂台，共过差事的队友。如今他做了错事，我无法伸以援手，却也做不到对他拔刀相向，望提督大人宽恕。”
“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义气，但不多。你没有为陆侍卫求情，也不想靠他升官进财，进退有度，很有分寸。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我宽恕你了。”
“你在提督府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