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老,可能推算得出他的大致方位?”靖安帝问。
历老头摇头不语,意思就是不能了。
“如此,有劳历老跑这一趟了。来人,好生送国师回府。”
送走国师,靖安帝的脸色比之刚来的时候,显得好了一些。
萧萧却是看在眼里,悄悄看不起他。
女儿的性命,比不过一国之运。也是,天子无情,是自古以来亘古不变的。儿女没了,他再生几个就是,反正他还年轻。
萧萧不禁很是为雅柔公主感到悲哀,更是难过。
雅柔公主不忍拒绝皇命让她的好父皇为难,却不知她却是因此丢了性命。
若是她当初拒绝嫁与柳振荣,便不会死在这新婚当日。
届时,最多也就是靖安帝脸上难看些罢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看朕?”靖安帝忽然指着萧萧质问。
萧萧这才惊觉,一不小心露了情绪,没注意收敛。
“萧萧是替公主难过。”萧萧的声音略有些僵硬。
“朕知道你与紫儿感情甚笃,可你那般埋怨悲愤地看着朕,当朕眼瞎不成?”
“公主本不愿嫁入柳家,更是没看上柳振荣。若不是你们以公主身份逼她,便不会有今日之事。”
萧萧弱弱的声音,自章将军身后幽幽响起。
听起来像是她在低声咕哝,可在场几人都听清了。
听得章将军身子一抖。这孩子怎么什么大实话都敢瞎说?
“我可怜的紫儿!都怪母后,都怪我呀……”皇后听到萧萧所言,顿时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靖安帝颤抖着手,指着萧萧,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萧此举虽然以下犯上,但她说得却是实话。若不是他们以公主身份该担起的责任来逼她,或许她不会嫁与柳振荣。不嫁入柳府,或许就不会发生今日之事。或许她还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后宫之中。
李尚在一旁听得直抹泪,走进屋里搀扶起皇后,便轻声劝慰着。
萧萧此时才反应过来,大理寺少卿李尚,是她舅母的堂兄,也是皇后的兄长。
雅柔公主,是他外甥女。难怪他今日相较之前,过于激进。原来是急于查出真相给雅柔公主报仇。
李尚劝慰和淑皇后好半晌,皇后才同意把雅柔公主入殓。
公主之死,与之前那些黑衣人相同,不需要再进行剖检查验。
毕竟是一国公主,若被更多人见到此等死状,此事传出,到底于皇家而言有损颜面,也会造成更大的恐慌。
可眼瞅着宫人抬了棺椁,要将雅柔公主放入棺材时,和淑皇后到底遭受不住,哭着想拦,却在伸出手未来得及触及雅柔公主遗体时,悲伤过度得晕厥过去。
别说皇后这当亲娘的难过,萧萧眼瞅着雅柔公主被装进那棺椁里,都难受得紧,眼泪不要钱似的哗啦啦直掉。
前一刻还活生生可爱又天真的雅柔公主,不过一个白天没见,转眼就变成了这样毫无生机的干尸死去。
她生前与萧萧说得话,当时的笑容,总是会明晃晃出现在萧萧面前,让她产生错觉。
如今却躺在黑漆漆不见天日的棺椁里。
萧萧攥紧拳头,暗暗发誓,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为公主报仇!
白日,雅柔公主是被宫中的仪仗队伍,按照公主出嫁规制,高调又喜庆的送入柳家。
夜里,雅柔公主却被一黑色棺椁装了,悄然由宫人抬出柳府。
自始至终,柳府中人,只知雅柔公主在婚房被害,至于怎么死的,被谁害的,他们一概不知。
柳丞相与夫人被迫等在柳府正厅,惶恐不安。柳振荣还在前头宴客的院子偏厅里醉生梦死。
而发现和见过公主死状的,早被京都衙门的人看了起来,如今一并带回京都衙门。
皇后悲伤过度,被身边的贴身嬷嬷抱上马车,直奔皇宫。
宫里还有一位皇太后在焦急等待消息……
靖安帝阴沉着脸,带着镇国侯等人去往柳府正厅。
“公主于大婚日被害,你们柳家难逃其责。从即日起,柳府上下全部禁足府中,食素斋为公主祈福。”
“柳振荣那混蛋呢?为何我儿被害,到现在都没见他身影?”
靖安帝一转头,便气怒质问。
从他进柳府到现在,一直都没见到柳振荣人影。他这是给自己女儿找了个什么女婿?
“启禀圣上,他今日被灌多了酒,一直醉着,在宴客的偏厅一醉不醒。”
靖安帝恼怒的额角青筋直蹦。
“来人,去将他泼醒,泼不醒就给他打醒。我儿性命都没了,他却好生生的醉生梦死?将他两条腿先给朕打断!”
王德领命,便带人去了宴客院落,偏厅里找到柳振荣。
打眼一看,王德都被气坏了。
新婚妻子被害身亡,他在这里躺在温柔乡里被伺候的舒舒服服?
王德一个眼神扫过,几个太监侍卫上前,将床上柳振荣的通房丫鬟拽到地上,又一盆冷水朝床上哗的泼过去……
临离开柳府之际,萧萧才见到王德回到靖安帝身边复命。
她耳尖的听到了王德说的话。
说是把柳振荣双腿双臂都打残废了,柳振荣的通房丫鬟也给打死了,那边伺候柳振荣擅自离开婚房的下人们,也全都被杖毙了。
萧萧听得吐出一口浊气。
至少算是给雅柔公主出了一口恶气。
柳家,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国公主所在的婚房,竟然敢将守在外面的人尽数喊去伺候醉酒的柳振荣。
这说明什么?
他们根本就没把雅柔公主当回事,想当然的认为,就算是公主,嫁入柳家也只能是柳家媳妇,该当守他们柳家规矩。
作为臣子,也不知他们哪来那么大的所谓婆家的自信。
自以为不论对方之前身份多高贵,嫁入他们家,便是他们家的牛马,任他们驱使和随意对待。
呵呵。
萧萧想骂人。
转头恶狠狠瞪了一眼,跟随着往柳家大门相送的柳丞相夫妇。
二人还不知道他们儿子变成如何模样,只是胆战心惊的伺候在靖安帝身旁,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如今看见跟在章将军身边的小丫头敢那样瞪他们,夫妇二人不禁又厌恶又恶毒地瞪了回去。
靖安帝在他们柳家发火,他们只能受着。
可你一个小丫头也敢骑到头顶拉屎撒尿,给你脸了?!
章将军没看到萧萧瞪人,只看到了柳丞相夫妇欺负萧萧的嘴脸,登时不干了,往萧萧身前一站。
“怎么滴,你们对圣上决断不满啊?不满你们有本事跟圣上说啊,这么恶狠狠瞪我外孙女干什么?”